独白
从阳台到客厅，九步；从卧室到卫生间，也是九步。
我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你想起伏契克的那篇文章，可反复用脚步丈量过这些距离的我，却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现在，就是闭上眼睛数脚步，我也知道正在落下的这只脚会落在哪块磁砖上。
独处时没人可以面对面说话聊天，完全不影响大脑的运转。我常想，一时的独处可怡情，连续的长期独处是修心。阳光是窗外的，风是窗外的，玻璃是透明的。但是，别小看了这一层薄薄的透明物，它没有阻断阳光，也不曾隔绝风声，可它隔断了人与外界对话的通道，不及时调节，早晚得憋出毛病来。
科技进步的好处就是，即使身体走向外界的通道关闭了，思想也可以顺着网线游出去，拥有更广阔的视界。人在家中坐，景从手机来，下楼做核酸的明月给我发来了她拍的几张照片，墙边的藤月季开花了。
居家前一天，在单位值夜班回来时我穿着毛衣都觉得冷，刚才看到在院子里走动的一个小伙子穿着短袖，外面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么？街角蓠边的蔷薇花开了么？公园里的大片芍药呢？这样封控下去，我会不会错过了它们今年的花期？
我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想找点零食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虑。餐桌上的玻璃碗里，一碗底长了芽的豆子闪着深棕色的亮光。它们是我从一盆豆子里一个一个挑出来，打豆浆用的豆子发芽率太低了，这是一次并不成功的尝试。
桌上的袋子里，是志愿者昨天送来的水果，三样水果一共12个，我已经吃掉了1个，今天也只能吃1个，这是我计划好的事。因为即便明天就解除封控，居家时间不够14天的我依旧不可以外出购物，必须悠着点吃。
我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隔着纱窗，我看到了楼外通道上有几个志愿者围着一辆装满塑料袋的三轮车。群里说过头天定购的物资第二天送，那三轮上的袋子里应该就是了。中午的时候，有志愿者在群里发消息说，封控期间需要买电的住户，志愿者可以代买。为了做好疫情防控，他们的服务领域在不断扩展。
从厨房到卧室，我坐在桌子前打开了电脑。我是想写文章的，可此刻脑子里全是文字的碎片——“吃饭睡觉打豆豆”“熬粥炒菜蒸馒头”“读书赏图写文章”……无数毫无关联的词句，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滚。
这台“小本”，是爱人五年前买给我的，里面装的软件不多，除了用来写写文章，存存照片几乎没发挥过其他的作用。即使如此，它的开机速度也不快，也许是该清理了吧，几千张的照片也不是个小数目。
等待是令人心焦的事，哪怕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也会因为在等变得时间有点长。电脑里灰色的屏幕正在从黑色变为灰色，虽然雅致，但却缺少了靓点。手里的这一枚丑橘放在键盘上，还真是个不错的点缀。
我拍下了它的影像，那团混圆的橙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天涯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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