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追上去,问绿袖,“我的儿 ,你意下如何?”
绿袖打个酒嗝,说:“我南荒有《防·贪·污·法》,其实本君也觉得严苛,准备修改一下。凡是贪·污·六十金以上,一律剥皮实草。
这个剥皮实草,姨娘不知道吧,来,本君跟你讲讲……”
我们想象一下,一个威名赫赫,·黑·社·会·讲信用,说·砍·你全·家,就一定·砍·你·全家的家伙,亲切的跟你讲·剥·皮·实·草……恐怖片一直是这样拍的呀!
姨娘“啪”一下就跪下了,拿出一瓶蚀魂水,“姨娘自知,你表弟死罪难逃,求女君仁慈,赦免活罪!”
绿袖有点跟不上姨娘的脑回路,这么快从剥皮实草过渡到蚀魂水了,而且,她觉得姨娘上国政课的时候,一定在偷偷睡觉了,没什么韬略嘛!
本着有教无类,毁人不倦的精神,亲切的教导姨娘,“就像是买东西,你有钱,我有货,才可以讨价还价,姨娘,您有什么资格求本君呀?”
姨娘吼了,“你若当真如此铁石心肠,我就死给你看!我可是夜华的亲姨娘,我略死了,看夜华还敢不敢跟你复婚!”
绿袖径直走了,酒劲涌上头,晕晕沉沉的,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哪里铁石心肠了?
绿袖姨娘追过来,一招绵里藏针,举剑便刺。绿袖急闪,一把雪刃从她腋下刺入,刺穿了她的袍服,腋下的肌肤感受到雪刃的寒意,绿袖的酒,总算是醒了。
伸手一探,一阵强劲的风,吸得姨娘站不住,整个人往她掌心里滑,绿袖掐着她的咽喉,发狠的问:“蚀魂水是吧?大概你想先试试!”
她的手钢筋铁铸一般,姨娘被她捏得喉咙“嗬嗬”作响,如何挣脱的开。绿袖从她口袋里摸出蚀魂水,瓶子往上抛,一个手刀砍掉瓶盖,掰开姨娘嘴巴,便要灌蚀魂水。
死的恐惧,让姨娘瑟瑟发抖,绿袖放开她,瓶子往地上一掼,恨声道:“本君这一生,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欠你这一条?你要死,且去死,与本君何干?”
绿袖从来·恶·名在外,多年的戎马生涯,也让她·杀·伐·之气凛然,如今一发火,风云为之变色。边上几个花神吓得齐掉眼泪,如何敢上前相劝。待她走了,百花仙子才一边颤抖,一边扶起姨娘。
姨娘要过了好久,才哇得哭出声来,“恶妇……要把我剥皮实草!她叫我去死!”
百花仙子把她送回乐胥娘娘那里,说:“魔君拿蚀魂水往姨娘嘴里强灌,还要把她剥皮实草……”乐胥娘娘气得浑身乱颤,“真有如此没王法之事?这还了得!去……给本宫叫夜华回来!”
就有那么一种人,学名叫固执,俗称一根筋,他们认定的事,很难改变的,姨娘一时激奋,抱一颗天雷,爬上了洗梧宫门前的华表,绿袖要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引爆天雷。
绿袖睡觉呢,西海大王子把她摇醒,绿袖抠抠眼屎,“这事不应该找左京吾卫吗?” 这些年,她干的都是叫·人·去·死·的工作,叫人不·要·死,她没干过呀!
大王子觉得有道理,一则是,这种一地鸡毛之事,左京吾卫是专业的,再则,绿袖的性子,从来软硬不吃,把她若毛了,小心姨娘不想死,绿袖也弄死她。
左京吾卫接到奏报,急吼吼赶去,标准的流程,“你先下来,有事好商量,魔君已经回花都了……”
姨娘就是觉得,她一个·寡·妇,含辛茹苦带大儿子不容易,如今儿子要被·剐了,她出身富贵,又是乐胥娘娘的胞妹,一辈子被人敬着、捧着,今日被绿袖这般羞辱,一时心生恶·念,你让我活·不下去,我断你婚姻,她点燃了天雷。
一声爆破,绿袖终于醒了,她是军人,对于兵戈之声总是特别敏感,急忙赶至洗梧宫,满地血污,硝烟未净,众神陆续赶来,议论纷纷,“到底是生命呀,太绝情绝义了……”
乐胥娘娘从屋里冲出来,一头撞向绿袖,“今日,我绝不与你这·毒·妇共存于世……”
织越挥刀便砍,绿袖轻轻闪过,顺势踢一个她的小腿肚,织越站立不稳,直接摔趴。激奋当中,也是倔强,一声不吭,爬起来再砍。
白浅抱住乐胥娘娘,夜华打掉织越手里的刀,恨声骂绿袖,“你怎可如此行事?她是我姨娘呀!”
绿袖皱皱眉头,“我怎么行事了?”
白浅大骂,“为什么要灌姨娘喝蚀魂水?她是犯·罪·嫌·疑·人?还是你要搞诛连?姨娘娇怯怯的,如何禁得起你的手段?”
绿袖就不明白了,“她禁不起手段,怪我咯?”
白浅正色道:“你就是这样,除了帝君、夜华,别人的性命就是·草·芥,随意取舍,任意·践·踏,那是生命呀!你一个女孩,天天草菅人命,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要有可爱的地方,夜华才能爱你呀?”
绿袖摸摸袖子里的胜邪剑,这样的诘问,她回答不了,因为,这是事实!
我们无论是人或是神,活在这个世间,都有个知名度和美誉度。同样是女帝,白浅的美誉度极高,四海尊称的姑姑,八荒齐颂的第一美女,七万年来,取心头血供养师尊,堪称仁孝,几千年来,夫妻伉俪情深。
绿袖的知名度极广,伴随她成长的每一步,都是血腥的杀戮,权谋争斗!
论可爱,素锦都比绿袖可爱!
绿袖转身就走,夜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等一下!”绿袖并不回头,冷冷的问,“是想叫我磕头认错,还是偿·命?”
白浅厉声道:“你是魔君,可你现在·逼·出人命了,磕头认错也没什么不应该的?夜华说你,做错了就认,挨打会立正!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绿袖笑笑,说:“是真的!但你承受不起!”
夜华拽着绿袖进洗梧宫,示意众人不要跟进来,化出白蛇的那件衣裳,问:“你在摄魂炼丹?”绿袖皱皱眉头,“你去过章尾山了?”
夜华耐着性子,说:“绿袖,摄魂炼丹是魔族禁术,滥取性命,按律是要判死刑的,这事若让言官、谏臣们知道,帝君也救不了你!”
绿袖咽一下口水,说:“摄魂炼丹确实是魔族禁术,但依本君今时今日的地步……”苦笑一下,说,“天君,我总有一些特权可享,取几条·性·命,就当福利吧!”
夜华感觉三观都要被重塑一遍,这个曾经做过他天妃的女孩,音容笑貌依然倾城,感觉却是那样的陌生,吼道:“有功就可以滥杀无辜吗?那是生命呀!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对生命心存畏惧……”
绿袖发现,自己动不了,手腕处有一股热流,沿着血脉直抵心脏处,夜华在骂,“青丘那两个女孩,也有父母家人,兄弟姊妹……你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绿袖抬头,越过夜华的肩膀,看到青丘众神进来了,外罩锦袍,内穿铠甲,手上都拿着神器。绿袖哑着嗓子问:“你现在要抓我治罪?”
夜华说:“我现在在问你!”
绿袖一声断喝,“于我,你是不是永远学不会,有些事,只可信,不可问?”夜华嚷道:“事关生命,怎么就不能问?”
绿袖说:“因为,信,不需要解释,不信,则枉费了解释!”抬头看向众神,冷笑道:“本君在这里,都别怂,刀砍斧剁,你们只管招呼!剁了我,天君、天后,恩爱永久。”
夜华示意青丘众神不要进来,无力的说:“绿袖,于你,我早已心力交瘁,三万年前,我给你机会了,是你没来赴约,陶然亭我等你到日暮!”
绿袖倏然抬头,惊愕的看着夜华,她的脸色早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种绝望,悲凉之情,慢慢的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乐胥娘娘挥袖,庭院中的一个茶缸重重砸向绿袖,夜华一脚踢开茶缸,他以为,绿袖能躲开的,却是茶水淋了她一身。
夜华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绿袖动不了!身体发出“嗤嗤”的声音,她的肌肤有融化的现象,额头的皮肤率先开始脱落,血水顺着眼睫流进眼睛里。
夜华一声惊呼,忙施法烘干她的衣服,去了她身上的茶盐。
刚才光顾着吵架了,绿袖这个时候才发现,庭院中两排六个水缸,瞧那茶水颜色,想是泡一天了,浓浓的茶盐,腌咸菜似的酿着。
绿袖抬头看夜华,因为眼睛里充斥着血水,夜华整个人,都闪着耀眼的红光,他的鼻梁挺拔,就像她南荒的畲山,他的眼睛深遂,像深夜的忘忧海,他的眉毛很浓,很俊,总让绿袖想起她魔族的十万莽山。
这个男人,她爱了三生三世。
绿袖体内一道光华透出,容貌恢复,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化出一张桃花笺,拍在夜华身上,掀一下袍角,转身出去。
青丘众神想拦,绿袖的笑容很淡,“拦我?会死的!”
女孩一袭明黄色锦绣蟒袍,一根明黄色丝带绑着一缕秀发,一顶玲珑珠冠戴在发间。晚风轻拂发梢,越发显得面薄腰纤。
众神知道,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姑娘,随时拔刀,把他们剁成·狗·肉·之酱,咽咽口水,握紧手里的神器,却是墨渊挥手,推开大家,让出一条路。
有些事,不如等帝君回来再说吧!
绿袖问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三万年的倾心相待,她连一丝信任也没得到?夜华的潜意识里早已认定,她绿袖就是一个生性·邪·恶,草菅人命的魔头!
可是,也没差呀!她这一生,杀伐征战,她一直在草·菅·别人的·性·命,同时,也·草·菅·自己的·命。
气夜华对她使手段,暗中使用迟顿剂?
那谁让自己出手必溅一身血?这样做,很有韬略嘛!
怨他不保护她?
那他怎么会想到,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平南公主,父母拿来吓唬城中小儿玩,面对满地血污,面对织越公主执着的杀意,她其实也有一点点心慌?
白浅、乐胥骂她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希望,夜华能帮帮她!
恨那六个大茶缸……
绿袖相信,一定不会是夜华所为,堂堂天君没那么埋汰,可是,他不阻止,怕她再进洗梧宫?再伤害他的浅浅?
绿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一个丈夫,用手段维护自己的家庭,有错吗?轮得到她来生气?
云层阻归途,风逆着她的衣珏,有尘埃呛进她的气管里,绿袖刚咳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便直线往下坠落。
树枝挂了一下,绿袖摔在了南荒入口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