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从开学到现在，连着下了两个星期的雨了。一到雨天，堕落，烦躁，颓废，无精打采，人类所有的这些消极情绪在我身上暴露无遗。啥都不想干了，只想窝在床上躺着玩手机看电影看书，反正干啥都好，只要是在床上就行。只想懒洋洋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不记得具体几岁了，反正还没到读书年龄。不过那时小小的我已经有了零星的记忆了。那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从无法谋生的农场回到老家，老家没有房子，也没有什么亲人，爷爷的两个兄弟奔波于自己的家庭。那时的我们一家人像极了外来的异乡人。爷爷奶奶爸妈他们在村子的最下面，也就是农田旁搭了几间草屋。门口前面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圈，倒也像个盗版的院子。门口的右边是鱼塘，门口的正方种满了芒果树，芒果树下是一种可食用的野草，奶奶经常熬一大锅一家人围着吃。四面无人，以农田为伴，以花草为邻。一群鸡鸭，一只猫，这便是所有。我，爸妈，爷爷奶奶，我们挤在两间草屋里。有个雨天，记忆中，奶奶在草厨房里包树叶饼，我搬了小凳子坐她旁边，她用家乡的方言哼唱着歌哄我“雨水下下下纷纷，老鼠抓猫跳窗……”

下雨天

我静静听着，并不懂是什么意思，至今也不懂，兴许只是一首普通的歌谣，只是我至今仍记忆清晰。每当下雨天，我时常想起那个雨天，奶奶没有病痛，身强体壮，满脸慈祥，笑脸盈盈地哼歌给我听。至今，无情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满身的伤痕，她时常受病痛折磨，要么脚肿，要么膝盖骨疼，要么腰疼，夜不能寐已是常事。曾经的她笑脸盈盈，如今却满脸愁容，唉声叹气。曾经的她，走路轻轻快快，潇潇洒洒，如今却左一步右一步摇摇晃晃地，慢慢地挪动着为病痛折磨的身体，日益蹒跚，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多年四处求医也无果，年轻时落下的病根竟然如此顽固。疾病似乎特别的无情，无理，专门欺负老年人。

就算是下雨天，爷爷也绝不歇业。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家靠海，爷爷经常去海边捕鱼。捕鱼的工具极其简陋，一个赶在退潮时用木材搭建在海里的梯子，一张网，一块泡沫。等到涨潮的时候，爷爷靠着那块泡沫游到捕鱼梯的位置，爬上梯子，四面撒下网，在梯子上等上几个小时，时常午饭也在那梯子上面吃。大约下午三四点时候，收网。大鱼小鱼全都装到篮子里拎回家，回家后奶奶负责把大鱼拿到村子里卖。丰收的时候，我们也能留下一条大鱼吃。爷爷回来的时候，通常是把鱼篮子挂高，因为怕被鸡鸭猫偷吃了鱼。我时常哭哭嚷嚷着要看鱼，爷爷也只好宠溺地抱着我举高了看。“煮鱼给妹妹吃哦”这句哄我的话，也仍记忆犹新。

一到下雨天，也是麻烦的。草屋漏雨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了。两间睡觉的屋子里面还好，地面有薄薄的水泥铺着。但是外面就惨了，都是泥土，一下雨，泥土混着滴落的雨，黏糊糊地，一踩就黏一脚。下雨天，听着哗啦啦地雨声，看着屋顶的雨滴落在地面又弹起的画面，耳边回响着奶奶哼唱的歌谣，这，便是我幼时对雨最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