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时,迎晨穿上了新买的灰色套装和衬衫。还在上班的路上,她就感觉到人们用一种不同的目光打量着她,心里不禁感到非常兴奋。衣服虽然毫不张扬,却反映出穿着者精致的品位和不俗的气质。家里的人都交口称赞过,不过那是在迎晨没有告诉他们真实价格的前提下。
现在,当迎晨感受到人们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时,她才真切地感到自己是脱胎换骨了。白领小姐,多么诱人的名称。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不用在简陋嘈杂的国营单位上班,可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她轻盈的快乐中搀杂着希冀的成分,使她对于未来又隐含着一丝担心。因为希冀的东西,一般都是没有把握,需要靠命运的垂赐。而惟其因为得到的不易,所以才更令人憧憬。
办公室同事善意的招呼更加增加她的兴奋。而兰蝶更是一脸的得意,仿佛迎晨是她的杰作一般。一向不在公司的求茵也夸张地大叫:“哇,你好妖精!”
她的心一直在期待中跳动着,尽管她在处理着公司的事物,她的心却飘到了远方。
希腊人曾说过:希望是人间最美好的事物。
迎晨在等待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希望的喜悦与不安。众人的赞许是微不足道的,只有他的反应才会决定她所有精心的准备是否有价值。
当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的时候,却依然为另一个人动心……迎晨对此感到不安。但正如所有的禁果都分外甜一样,她虽然竭力抵御,却依然无法使自己不受那种诱惑……
今天的天气与昨天相比,似乎稍稍冷了些。早晨甚至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提醒人春天如同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样,都是反复无常而稍纵即逝的。当迎晨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朝外眺望的时候,她注意到太阳已经升起,象只惨淡的圆盘,挂在天空。
公司的办公室朝南,正对着延安高架路和新建不久的虹桥绿地花园。在高高的办公楼上看着高架路上的车辆如同玩具一样在道路上飞驰,或者眺望不远处的美丽花园,都给人以美的享受。公司的女性都喜欢在闲暇时聚在会议室的窗口聊天,在那里他们不会影响任何人,又可以尽情欣赏美景。其中尤以迎晨为最。在那里站上很久已经成为她每天的必修课。
从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两幢浅红色的高楼。御风的办公室就在那里。其他人并不知晓这个秘密。他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没有一个人象迎晨那样关切御风,而这种关切,又是被她深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所探知。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一旦这个秘密被泄露以后会引起一场怎样的轩然大波。在公司里,没有人会象国营单位的中年妇女那样,对他人的隐私怀有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但是大家对别人的家庭状况,还是了然在胸的。
其实,迎晨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对御风的好感并没有什么,这纯粹是一种友谊,我会控制自己,不会让它超出友谊的范围。
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在她无数个甜蜜的白日梦里,她渴望这不仅仅是一种友谊,而是一场非常纯洁的柏拉图式的恋爱。
御风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一样,对此毫不知情。迎晨从来就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自己的秘密。她尽可以在脑中编制自己的美梦,而她的外表,依然显得宁静而快乐,象是一个满足于现状、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的人。
公司里的同事都是具备良好修养、彬彬有礼的人。兰蝶为人热情,求茵爽直得连她对你的恶感都无法隐藏。搞销售的李永新,长着一副可爱的娃娃脸,而他,儿子已经上小学,自己也象所有高收入的人一样大腹便便。工程师小黄个子不高,总是沉静地呆在自己的角落,不怎么与人交接。作为公司顾问的沈老师,自称受不了老伴的唠叨,才在退休后依然出来工作。他对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是有问必答,托他办事往往比年轻人更加卖力。还有的人要么常驻外地,要么是在国外的老板。来办公室的机会不是很多。
如果愿意的话,迎晨可以整天呆在会议室的窗口。但最终责任心战胜了梦想,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处理日常的事物:回电子邮件、做报表、打印文件等等。工作机械而琐碎,时间长了令人感到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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