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暑假工生涯中,我曾进过电子厂,五金电渡厂,模具厂,广告灯饰厂,这些无聊的手工工作千篇一律。我唯一做过的空调安装工却有着不一样的人间烟火。
高三毕业,我因为不想再去入厂过三点一线的生活,想去体验与从不同的工作。于是,我的大姐为我找到空调安装工的工作,介绍我去做个小学徒。
两个月下来,我并没有真正学会装空调的本领,因为师博们与我家有点亲戚关系,本来的初衷就是让我递工具,搬工具和空调,做点简单的装空调的工序。我深知我还会回去读书的,也并不在乎学到真本领
这个行当的人真的艰辛不易,要品尝着常人不能经历的伤痛和疲惫。装一台空调,要打洞孔、打外架、打挂牌、接外机等,如此众多工序都要与危险的工具打交道,如果一不小心就会弄伤。我记得我每天归来总会带回那么几道伤痕,日复一日,旧疤末消,新伤又起。我的伤痕还不算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学徒,像接外机这样更危险的工序一般都是师博们亲力亲为。大线绳往腰带一系扎,师博便跃窗而出,其姿势看似蜘蛛侠飞檐走壁般潇洒利落,实则上在高空外墙上如履薄冰。师博在高空外墙处站好脚跟后,还要用双手接过沉重的空调主机,待主机放到合适的位置才敢轻叹一口气。有时,我在里面紧紧拉住大线绳时手掌冒出了冷汗,就像在握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暑假工生涯有时候,当遇到没有电梯的楼层的时候,我们自己不得不把空调搬上高楼上去;有时候,在一个工地上做工程机的时候,最放松的莫过于在午饭后把纸皮往地面一摆,再把自己的"尸体"往纸皮上一摊,入睡而去;有时候,如果用户需求多,工作量大,我们像暗夜精灵一样在凌晨里飘荡。
如果要问哪个行当能够最快熟悉,了解一座城,我的回答是空调安装工。我不知道这个行当真正归属哪个产业类型,但就我认为归属服务业,因为无论是安装,维修,清洗都要按需上门提供服务。我发现那些空调安装行业主要集聚在一个镇上,向外幅散,承包着一座城市的服务。在那两个月里,我们顶着八九点的太阳出发,每天在每一条大道或小巷里游行穿梭。如此反复来往,我背熟了每一个市井里不同的叫卖声,记住了每一条大道旁紧靠依偎的门面招牌。在不同的工作地点,我见过金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见过轰隆隆作响的工业厂房;见过肮脏错落的出租房楼。日出而作,有时日落也不息,我得有幸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欣赏着日出,日落,和夜晚里的每一点星下灯火。
或许,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形形色色的用户打交道,体验着人生百态。在富豪用户处工作,有品尝过暴发户对我们的指指点点,咒骂,和对我们脏乱的嫌弃,也有品尝过那些大老板对我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为我们送水,请我们吃饭。在穷人用户处工作,有遭受过小市民的市井冷眼,也体验过同病相伶者的问候和寒喧。这种经历让我第一次真正懂得了富不一定不仁,穷不一定值得怜悯,也教会了我无论贫穷富有,终究是生而为人,请务必善良。
今年暑假,我又再一次进入了这一行当,后因身体素质差不得不又辞去这个行当。我不后悔曾在这个行当里辛劳工作而工资不高,因为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手工工作,这个行当更加有趣,是不一样的人间烟火。或许,我应该感谢这一段经历,它如苦难般磨练了我的意志,教会我一些处世之道,让我以后走得更加坚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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