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我在CCU做护士长,老邹师傅是科里的保洁员,五十几岁,个子不高,长相中等偏下,少言寡语,老实木纳,性子不温不火,干活不急不躁,干完活就坐在那个杂物间里看捡来的报纸。卫生打扫的有些粗糙,但特别听话,让干啥就干啥从不反驳。没事儿就喜欢捡纸壳矿泉水瓶子,放在杂物间,装在袋子里过一段时间就出去卖掉。有一次他拖着纸壳出医院大门,我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要出去卖,他说外面卖的纸壳 一斤贵一毛。
老邹师傅住在物业公司给他提供的集体宿舍里,在我们住院大楼的地下二层,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屋里,上下铺。可以偷偷地用电热壶煮个面条吃,有时吃医院食堂。他说食堂的饭太贵了,有时候两个馒头一包榨菜或一包方便面就是一顿。他说一个月生活费三百元足够。病人出院时经常送些牛奶水果给护士站,我就偷偷地拿出点来给他,中午医生们培训,药代们就会买盒饭,有时剩个一盒两盒的就给他留着,护士们出去聚餐,吃不了的也给他打包。时间长了,和他聊天,就知道了他一些事儿,想不到他还上过高中呢,只是没毕业。他说家在山区,那时家里太穷了,实在供不起了就辍学了,因为穷,婚事也就耽误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成家。他说,家里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娘是他的牵挂。有时候他回去看老娘回来时就给护士们带自家种的花生和地瓜。
有一段时间,我发现老邹师傅很开心,打扫病房时竟然和病人聊天了。护士们跟我说,夜班的时候老有一个半老的脸上涂了粉的女人来找他,他们在杂物间一起吃饭。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是医院护工公司的护工,别人介绍的。真替他高兴,终于有个伴了。没想到谈了不到半年就散了。老邹师傅说那女的一直不提结婚的事儿,身份证也不给他看,说是老乡,某个村里的。他偷偷地回家找人打听了一下,那村里根本没这个人。人生唯一一次的恋爱泡汤了。老邹师傅心疼花出去的饭钱,说自个儿的钱还是自己存着保险,老了不行就上村里的敬老院。2019年秋天,我转岗到后勤去,就不大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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