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温陵不敢想象昨夜秦雨是在何等绝望的心绪下自寻短见的。大步跌跌撞撞跑向近前,希望还能有一线生机。十多米的路程,仿佛跨越了一辈子,脑海中走马灯一样把这二十几年的点点滴滴过了一遍……之后便听到了秦雨清晰有力的呼吸声。
睡,睡着了?温陵想起之前秦雨捣鼓了一阵子车之后在车底下睡着的事情,路过的保安大爷差点就报警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他哥,没错。不知又折腾了什么,看来是真的累了。在他印象中,秦雨总像一台上足发条的钟,步履生风,一刻不停。就算睡觉也时常保持警醒状态。像这样毫无防备的脆弱样子,只有在他彻底力竭和晕机的时候才出现过。
叹了口气,忽的又想起昨夜恶语相向的秦雨,这辈子从没这么委屈过,顿时想离开,又有些不忍,还是帮他拿条毯子吧,山里总归有些冷。犹豫间转身,突然手腕被一只手拽住,温陵受到惊吓,低头一看,只见秦雨两眼直勾勾望着他,嘴里含含糊糊叫了声“夏冰”。
“夏冰,夏冰,你魔怔了?”温陵一下被点燃了怒火。
“她还活着,我昨晚见到她了。”
这句话像闪电般击中了温陵,昨夜,在老榆树的树杈上,分明坐着一个人,他想上去看个究竟,却被一群人拽着。
有那么几秒,空气突然安静。
“你别闹了。”温陵猛地摔开他的手。“没有的事,她人呢?我问你,她人呢?”
“走了……”秦雨有些茫然。
“走了?你会放她走?”
“你不信我?”
“信,我都信,我也见到她了。哥,那又怎样?你忘记那个短命鬼陈进南了吗?”
“陈进男?你都知道了?”秦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知道什么?知道你这些年为何性情大变?知道你和夏冰为何总是神神秘秘?知道这个破地方为何吸引你?哥,你真的分得清现实和梦境吗?真的不会走火入魔吗?”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本事,就算有,就如你所说,潜意识中,我不会让她走,我也没理由同时构建两个夏冰。”
秦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满地的碎石硌得他哪儿哪儿都疼。“跟我来”,活动了几下,径自走向西屋。
“帮我泡杯咖啡。”待温陵跟上后,秦雨吩咐道。
“泡咖啡,你自己有手有脚……”
秦雨楞了一下。“行,我自己来。”
温陵一屁股坐在窗前的小沙发上,由于高差,又是一阵恶心。
“呐,这是你的。”
“我又不要咖啡,我正准备滚呢……”
“解酒的,喝好了再滚,也不至于滚山沟里去。”秦雨揶揄道。
“哎,我说,你就让我一次又能如何?哎呦,头疼,看见你就头疼。”
秦雨对着桌上的那杯咖啡挑了挑眉,“那就赶紧喝。”
“简直欺人太甚,喝就喝,咳,难以下咽……”
看着温陵装模作样,秦雨暗自好笑,看来真是气到了。“头不疼了,那我们说正事儿。”
“你哪有什么正事儿,在这荒山野岭,守着这座鬼宅,要说咱回家去说,和阿姨好好唠唠嗑,说说这些天你是咋欺负我的,你简直就是恃宠而骄,简直就是仗势欺人,简直就是……”见秦雨收起了开玩笑的脸,温陵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哎,克星啊克星,算了,听听他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真的觉得我为了那丫头疯了吗?说起来,要不是你,我们根本就不会和她有交集。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她为何而来,又因何而走。”
“为何而来?”温陵截住了关键词,这是他俩这些年来的默契。就算是只言片语,或者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对方也能参透其中的意义。
“对,为何而来。”秦雨顿了顿,接着说道,“从起初遇见到最后失踪,你难道真的察觉不出,我们被她拖进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吗?这一切是那么完美无瑕,节奏紧凑,甚至容不得我们仔细考虑。”
“你是说,是假的?”温陵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所有的?是圈套?”
“生活的本质是残缺,她的安排过于完美,所以,是假的。”
“可是她失踪了,失踪总不是完美的吧。”
“我猜想,这是个意外,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们可能会更深入这个圈套,甚至可能解开一切谜团,这是我真正关心的事情。”
“我们丢失了关键线索,所以……”
“所以必须找到她,那张拼图最重要的一片。”
“拼图最重要的一片。”温陵喃喃道,不是没想过他们被推着走的事实,但是夏冰从来不是他怀疑的对象。她总是笑意吟吟,乖巧懂事,虽然有几次,她眼中流露出些许悲凉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谁又会没有点伤心事呢,何况是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
“从起初遇见到最后失踪……你说的没错,她太像一个梦了。在梦境中,不会有前因后果,我们会突然出现在某个场景中,继而跳跃式的进入另一个场景。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对于梦中的我们却是理所应当。这就像夏冰,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或者从反方向说,我们被突然拉入她的生活中,又突然被抛出来。”温陵开始仔细检索记忆中关于那丫头的所有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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