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作者: 澳利澳 | 来源:发表于2019-01-25 09:02 被阅读68次

“哦,对了,我们分手吧。”

白雪说这话的时候,从浴室探出头,语气平静的就像是说等下宵夜吃酸辣粉一样。

雷鸣半倚在床头看《疯狂的兔子》,白雪说话的时候,电视里的兔子在指挥用梯子偷月亮,惹得雷鸣大笑,没有听清楚白雪在说什么。

“哈哈,啊?你说什么?”雷鸣一边笑一边问,浴室里传来窸窣的水声,等她出来再说吧,雷鸣没有在意,看着兔子用没底的桶在水里捞月亮,笑得更欢快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十分钟的样子,白雪从浴室出来了,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钻进被子里,开始穿衣服。

“别愣着,帮我系一下。”

雷鸣木然地帮她系好胸罩的扣子,眼睁睁地看着白雪穿上毛衣,羽绒服,戴上围巾,还有她之前带来的装化妆品的礼品袋,走出了房间,关上门。

雷鸣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当他的大脑完完全全地解析出了“分手”两个字所代表的信息时,一阵剧烈的心痛席卷而来,无关乎情感,是真正生理意义上的心痛。

天堂到地狱的时间,只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前,白雪还在雷鸣身下呻吟,一次次猛烈的撞击给两个人都来带来了无可替代的快感,是的,两个人共同的快感,至少雷鸣是这么认为的。

雷鸣起身,想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转头看到枕头和床头桌上密密麻麻的头皮屑,突然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

雷鸣和白雪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户外活动中。一个体育学院的师兄带着一群人去爬山看日出。晚上住在山上,帐篷是按人数带的,两人一顶,二十多个人,只有他和白雪是独自来没有伴的,所以自然的,他们就睡在了一起。

山上很冷,虽然是夏天,但是平均海拔五千的地方,晚上的温度依然是在零下。再加上空气稀薄,好不容易点燃的火堆忽闪忽闪的,仿佛耄耋无息的老人,一阵风,就会被嵌入无尽的夜色里。

吃过饭,因为外边又冷又潮,大家无心聊天,就一个一个都钻进了帐篷里。雷鸣上来的时候就有一点高原反应,头昏眼花,全身没有力气,把能吐的东西都吐了,吸了几口随身带的氧气后,就早早地睡了。

真他妈的冷啊,雷鸣把带来的衣服全部都套在了身上,缩在睡袋里,可刺骨的寒风就像加了buff似的,无视所有物理防御,再加上睡垫很薄,平躺的话,石头硌着生疼,就只能侧着睡了,更何况,还有……

从初中开始,雷鸣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头皮屑大且多,就像黑色的围棋棋盘上撒了一把白色的棋子,不管怎么洗,第二天依旧。他爸妈带着他跑了很多城市的医院,医生们使出浑身解数,用了数不清的花花绿绿的药,除了药里边的激素使雷鸣变胖之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再后来,因为对于雷鸣的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的影响,父母也就不再执着了,看着不舒服就不舒服吧,反正习惯了就好,但是对于青春期的雷鸣来说,这一切,都是羞于示众的。

所以几乎所有的时候,雷鸣都戴着帽子。

但是现在,山上的冷气碰到帽子变成了水,然后又结成了冰,戴在头上冷的要死,所以只能取下来。他面对着白雪睡,把后脑勺撇向外边,尽管如此,雷鸣还是小心翼翼的,怕被白雪发现什么。

来山上的前一天晚上,白雪刚刚和前男友说了分手,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在前男友的苦苦哀求下,白雪也只说了四个字,没感觉了。

什么是感觉?白雪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其他同龄女生都喜欢干净清爽的阳光少年时,她偏偏只喜欢班里那个一月洗一次澡,俩月才换一次衣服的李维西。她最喜欢依偎在李维西的怀里,在别人看来接近于窒息的刺鼻味道会让她异常兴奋,是的,兴奋,让全身所有细胞同时欢愉的兴奋。

他们第一次在床上赤裸相见时,也许是自己也忍受不了,李维西羞涩地提出了先洗澡的想法,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雪堵住了满是黄牙的嘴巴,然后轻轻地在他的敏感部位画着圈,火气正盛的年纪,没有谁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挑逗,李维西翻过身来,将白雪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但是却都没有青涩的痛感,从开始到结束,整整一个小时,白雪都处在高度的兴奋中,李维西身上的酸臭味就像能量源一样不断地刺激着白雪的每一寸神经,直至俩人都到达巅峰……

对于雷鸣,白雪最开始是没有任何想法的,直到雷鸣在半夜迷迷糊糊的翻身时,她看到了。

在白雪的眼里,那满头的白点就像是旷野中的星空,美丽而又迷人。霎时,一股热流从脚下升起,贯穿全身,以白雪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就是,有感觉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向雷鸣靠拢,然后将手轻轻放在了雷鸣的腰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着,被这么一摸,吓的雷鸣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话还没有说完,白雪就用舌头堵住了雷鸣的嘴巴。二十一年了,雷鸣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温润,更何况,还是白雪这种即使穿着羽绒服也无法掩饰大胸细腰的标志美女。

所以很快,雷鸣就沉醉在了无法言语的美好情绪里,身体也随之燥热起来。

所以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海拔5000米的山上,如此高消耗的运动没有引起两人任何的不适,甚至在做过一次之后,燥热的气息驱散了寒冷,雷鸣的那一点高反竟也完全消失了。看着白雪迷离的眼神,他似乎瞬间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紧接着就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在同行的其他人都在惊叹日出云海的壮观美丽时,他们俩躺在帐篷里,四目相对地笑着,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忘记了来此的初衷。

那之后,雷鸣就和白雪在一起了。

最开始的几次见面,雷鸣仍然是带着帽子的,他并不清楚自己满头的白点是白雪感觉的来源,所以还是尽力掩藏着。公众场合白雪不会说什么,但是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白雪一定会让他摘掉帽子,尤其是做爱的时候,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雷鸣挣扎过几次,之后发现越是头皮屑多的时候,白雪的娇喘声就越强烈,眼神就越炽热,获得的快感也就更充沛,便也乐的暴露,毕竟白雪是除了他父母之外唯一可以接受这一点的人。

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他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情侣应该有的逛街,看电影,游乐场,除了吃饭,其他的几乎都被省去了。最开始的时候,俩人还要在微信上说两句情话,或者怼一怼表情包,后来就变成了“如家318,七天507”之类的,再后来,因为俩人的经济能力并不能负担的起频繁的开房,便在校外租了一间一居室的小房子,聊天记录便又变成了“下午三点,晚上九点……”

有一次完事后,雷鸣开玩笑说感觉我们俩不像情侣,而像是出来偷情一样,白雪没说话,只是翻身上来,又要了一次。

尽管如此,雷鸣对于白雪的感情依旧是真挚而深沉的,甚至于,还参杂了些许不是爱情的情感,雷鸣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是在他的心里,白雪就像是极地的耶路撒冷。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穷无尽的,感觉也有用完的那一天,尤其是对于白雪而言,这个过程就像热分子杂乱无章的运动一样,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点,魔障突然出现,感觉也就戛然而止了。

这个巧妙的时间点,出现在雷鸣喷薄而出的瞬间,白雪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衍生不出燥热与激情,随之而来的,只有枯燥无聊的程式化的反应。于是她睁开眼睛,雷鸣模糊的头在她的视网膜上逐渐清晰起来,她看着雷鸣满脸的享受,突然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哗”,凉水从淋浴头里边喷出来,将雷鸣从头浇到尾,刺骨的冰凉使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好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雷鸣清楚的看到凉水冲走了大块大块的头屑,这次却没有再长,是真的冲走了。

“原来用凉水就可以洗得掉啊!”,雷鸣喃喃自语着。

真冷啊,白雪往里缩了缩脖子,看到路边一个小男孩在放烟花,男孩的鼻子下边,挂着很长的一串鼻涕。

“小朋友,姐姐和你一起玩好不好呀!”

白雪微笑着,美丽的就像那悬在半空中刚要落下的雪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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