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眼里的我爸特高,手特大,我跟着他一起走的时候,他就只给我一个指头,我用全部的掌心也就只能攥着他的一个指头。睡觉的时候我就爱蹭着他的被窝睡,他给我挠背,同时约定我也要给他挠,一般约定的都是互绕一百下。听上去是合理的,多年前我忽然想明白,大手挠小背,小手挠大背,简直是不合理的平方好么,他几下就搞定的事情,我得要认真的动用全身的力气,挠过一条从他颈椎到腰椎漫长路线。就这么辛苦的做着给他挠背的活儿,还是以长大为理由的被他从被窝里赶了出去,不几岁的我还哀怨了很久。
我上小学时候,最烦恼的就是体育课,其他的课都是付出努力就能看到收获的,就算是音乐课跑调跑的厉害,多唱几次就跑的没那么厉害了啊。体育课不行,再怎么藏着掖着,或者锻炼,总是会被体育老师拉出来当反面典型,没劲没力量单薄风一吹就倒。我很忧郁,我爸正在看奥运会跳水比赛,他随口就说了,不是你体育不行,是擅长的项目不一样,比如你吧,就擅长跳水,那些体育课的跑啊跳啊,你确实就是不行,那也没关系啊,擅长跳水就行了。然后我就不忧郁了,有道理是吧,老师你厉害考考跳水嘛,我一定是奇才。
然后再没有理解真相之前,我就一直靠着跳水奇才的理念高傲的完成了多次体育成绩不达标的体育课。然后跳水项目也成了奥运会我唯一喜欢看的赛事,看着伏明霞啊郭晶晶啊都觉的亲切的跟师姐似的。然后至今我都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跳水台长的什么模样。
后来大一点了,我最烦恼就变成了雀斑,在一颗雀斑出现在了我的鼻尖后,我十分难过的想,等这颗雀斑的面积扩大后,就成的成斑点狗了,我怎么这么丑啊。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爸就说了,天啊,按着我的设想,按着我跟你妈的这基础设施,你哪有这样的长相的,你生下来我都不敢看,结果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吧,直接是惊喜啊,长太好了,远远超过我跟你妈的预期,真的,长太好了。然后我就笑的直不起腰了,你们预期的水平线是低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告诉我好么。
再大一点,我的烦恼就变成了学习总比不过隔壁班的某某某,考试完拉一张臭脸,抱怨着,哀怨着,想着怎么就考不过咧。我爸就又说了,你就不要想着超越某某某了好吧,某某某她爸爸就是我同学了,我当年就学不过人家,成绩被人家甩出好几条街的,你能的成绩能离的那么不远,已经是伟大的超越了好吗。我仔细一想,果然是伟大的超越了,后来就一点也不哀怨了。
高考完要报志愿,我也烦恼,我的爱好是美容美发跟裁缝,我爸想半天,说学个老师去吧,有两个假期啊,一个假期学美容美发,一个假期学裁缝,多才多艺好么。好遗憾的至今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当初的爱好,就像从来没见过跳水台。
后来结婚,家里办完之后,跟着茶姐夫回兰州,我爸我妈站在楼门口,老泪纵横,真的是纵横着的大肆的流着,我从没见我爸那么伤心的流过眼泪,一定是觉得培养的那么多年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我爸说他小时候觉着爷爷太严肃,家里气氛总是紧张,他们都害怕爷爷。他想把自己的家变的很轻松,让孩子们一放假就特别特别开心的回家来。我想跟我爸说,爸,你特别棒的做到了。我们最爱回家了。
我爸还希望我做一个独立的,善良的,欢乐的,真诚的,热爱生活的,姑娘。我得骄傲得说,爸我做到了。只是当初得美容美发跟裁缝的爱好,换成了文字,并且渐渐的觉得这个才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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