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坐火车坐大巴,走过泥泞路,淋着雨天水。
当我终于走到她的面前,那座神秘的,萦绕我心头多年的小山前,我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记得前世,我也记得我的每一个前世都保留着永久记忆。这些记忆像童年被刻意扎到的刺,穿过血液骨髓,直指心头。
有时我想,既然我拥有前世,那么世人也定同我一样,那么这世间成就和热爱,不过是最初那几个灵魂。
有时我想,这世界唯独我记得前世,那是不是说明我真的独一无二,上帝恩赐。或者说,我就是上帝呢。
2.
之所以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每个前世记忆中都有这么一个场景:我对着一个山洞虔诚跪拜,然后我像被支配的提线木偶,呆滞地移到山洞里面。然后是永久地日寒月暖,沧桑人世。
我顺着崎岖山路,一路走着看着,这夏天花草长得茂盛鲜艳,时而几颗大叶树下可乘凉,也有不少窜过眼前的兔子。
我走着走着,注意到近旁的树上都刻着一些图案,战刀,长矛,图腾,碗,贝壳。
我爬上树去看下山貌,野山头没有路,全靠自己摸索。这一看,才明白我一直走不到尽头的原因,两排并排稀松的树,并非直来直去的,而是每过一颗,就有规律的偏移,几个小时的时间走过,你就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兜兜转转,我依然回到起点。好些讽刺。
3.
我重整思路,斜岔着树走,过些时间便上树看一下方向。
终于有走出了这片林子,眼前是一片荒野之地。依然没有记忆中的山东,但记忆却像泉涌,不受控制的涌进,在大脑不断刷新。
我感觉一片眩晕,头想电流通过一般想要炸裂,一阵白光闪现,就在闭眼躲闪的瞬间,只觉身子变得轻飘飘,手脚也不听使唤,渐渐地...渐渐地放弃挣扎,像进入天堂。
4.
烽火连天的岁月,毫无轻松可言,我忙着躲闪,忙着救济,忙着看这天,到底要怎样。
百姓蒙难,生灵涂炭。我的信仰啊,你在哪里。
那日我去救民,告诉他们万物有灵,尤其那颗火烧不死的老树,要跪拜不要伤害。可是这物质贫乏的饥荒年代,人心中的敬畏之情早已被消灭殆尽。他们砍了树要烧火,要取暖,要赶走野兽还是同类。
村里老孙看中一条奇特树枝,那树枝上长了眼睛,自然的神奇的螺纹烙印,人们哄抢树干,他只得带了那条树枝回家。他依然记得先前崇敬的感觉,只将它放到一旁再不动它。
夜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人见到两个白衣女子挎着一名男子直向那电累之处飞去,顷刻间,坡上树倒石落,虫兽躁动,山石滚落。一切人的生命生活,都被掩埋。我分明感到了那些人们的哀怨,也听到风中的怒气。
多少年后,又是一座村庄,一座神像,一群狼和一个人。
5.
又是一阵麻木无力感,四肢跌进没有重力的深渊。
我那时年轻气盛,以为功名理想就在远方,以为要捭阖天下·出人头地,我的故事,才会有人听。
生于富贵殷实的家庭,却迷上漂泊孪生的生活。
择日出发,梦想就在远方的海面上。奈何天公,几十人全部遇难独我苟活,一座孤岛就要承载我近三十年的生命。
待我再回到起点我,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要消失了,就连我那些要诉说的心事,都轻轻飘走,不留音色。
我一步步走向海边,看见一步步我凄惨的脸。很多年后,那脸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蓬头垢面,举止粗鲁的人,在一座岛,两个人,挣扎着。
6.
我深入海底,强大的水压要折断我的身子,千万条虫向我奔来。
我去了西北草原养牛羊,我有一个丰满的家族,却被父亲一手毁灭。可是就算是贼拿刀抹到我脖子上时,我依旧将希望投向不远处的父亲。
他还是救了我,或者说又害了我。因为以后的日子,我生不如死。
后来在山上终于找到他。可他背对我,不肯见我,宁愿站着望着。
“你信佛,是因为他会原谅你的过错。真是卑鄙。”
“你要知道,你信佛是一回事,佛接不接纳你,又是另一回事。”
他仍然不肯与我交谈。再等了一段时间后,我走了,因为这山上土匪又闹起内讧来,鲜血洒了整座山,有一人却从满地尸体中走出来,大笑着,下了山去。
我爬向神秘雪山,企图寻找救我部落的地球轴心,我失败了,并看着一个个我失败着。
我一路向南,一路传教,一路学习,要去南方的国度,听最神圣的的信仰。后来一个个人重复着我的路,去远方征程。
我又横踏过泥泞山路,吸允着雨天路水,寻找茫茫前路。我刻下贝壳和长矛,以记住来时路,却不曾想,我会一遍遍接受命运再次归来。
7.
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永生,和这世间轮回。
我站在天上,看一个个灵魂入体,时而错乱,于是有人从此睡去,有人多次醒来。
我看到我,虔诚的跪拜在山洞前,然后起身,看着世间一切,我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一点点迷散。
我终于开始释怀,再不留恋过去,再没有刻下路标,因为我再也不会回去。
另一个远方,属于释怀人的远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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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的信仰或其他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