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卞之琳《断章》
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桥头边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就像一个妙龄女子轻轻的抚摸。
一个人给我委派了一个任务,他让我走上桥,盯着桥下的马路牙子,他伸出手,看了黑色的手表,然后指向黑色表盘上银色的指针说道: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点钟之前你给我数一下从桥下经过了多少个人!”
说完他就径直朝桥的另一边走去了,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掏出打火机,默默地点上一根烟,然后趴在桥的栏杆上,看着来往的人,人群稀稀落落,并不算多,我很自觉地在心中默数起来。
一个:拿着玩具,哼着儿歌的胖小孩
二个:撑着粉红色遮阳伞的少女
三个:穿着孕妇装,正在扶着肚子向前慢走的孕妇
四个:夹着公文包,带着金丝眼镜,匆忙赶路的中年男人
五个:拄着拐杖,踉跄前行的老人
......
越往下数,就越困倦,得休息一下了,我又掏出了打火机,点上烟,然后盘腿坐在地上。
经过初冬阳光的轻吻之后,桥墩上的平面有些微微发热,坐上去还是挺舒适的。
坐久了之后我就不想站起来了,于是我就透过栏杆的缝隙,继续数马路牙子上的人。
一般下面的人都是对着我这个方向走,或者从桥洞底下出来,很少有在这里逗留的,毕竟这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帽子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我数到的第九十九个人。
这个人穿着的衣服显得格外神秘,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从头到脚,似乎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走到马路旁的草坪上,找了一处电线杆靠上去,用左腿撑着,右腿不自觉地抖动着。
嘿,这种姿势简直和我平时靠在墙边的动作一模一样,他也同样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抽出一只,抿起嘴,直到吐出来的烟圈,从黑色的鸭舌帽中喷出来。
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和我简直太像了,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漏掉了很多要数的人。
我死死地看着那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魅力。
我看见他缓缓地伸出手来,指着桥头,脸慢慢地转向我这个方向,一副黑色的眼镜出现在我视野中,当看到那人的面孔的时候,我感觉天和地都在颤动着。
那人分明拥有和我一模一样的大方脸,眼圈很深,连右眼角下的痣都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那人就是我。
他和我对视,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口在一闭一合之间,那个“我”分明是在数着某个东西。
一个、两个、三个
我惊慌失措,逃也似的冲到桥下,我必须捉住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当我来到草坪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连一个烟头都没看到,那人早已经没了踪迹。
或许这是一场幻觉吧!
于是我准备回到桥上继续自己的工作,我抬头望着桥头。
那个穿着冲锋衣的另一个我,和我目光对视着,他又抬起手,手指在空中点动着。
我冷汗直冒,于是我大踏步地冲上桥去,当我气冲冲地抵达桥头,他又消失不见了。
我像下看去,那人又出现在草坪上,指着我的背后。
我骂了一句:“他妈的”,于是一拳头锤在桥的栏杆上,接着往下跑。
往复循环不知道多少次了,直到最终精疲力尽。
我趴在桥墩上喘着粗气,朝着那个“我”竭力大喊:
“你累不累啊!”
那个“我”也跟着鹦鹉学舌:
“你累不累啊!”
这声音就像我对着山谷喊的回声一样。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