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学校园里的小广告，见怪不怪。兼职家教、发传单、餐厅服务员......即使低到时薪十元，依然有很多人跃跃欲试。说得好听点是体会生活不易，但对于大多数人，其实就是一个字：穷。
所谓的穷，就是支付不起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是学费、房租、一顿饭，但也可能是一双鞋子、一个包包、一次旅行。极少数人为温饱挣扎，绝大多数人替欲望买单，这就是当代大学生的“穷”病。
前段时间网上呼声特别高的《我不是药神》，假药贩子张长林对程勇：这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而“穷”病，你治不了，也没法治。
但这药神也没法治的“穷”病，对于大学生“试药族”群体来说，好像还真的有“药”可医。
这个药便是“试药”。
二、
第一次在校园广告栏里看到招聘试药者广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红字放大加粗的“两天三千元”，让我在心里小小感慨了一番，那可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啊！
仔细看招聘要求，只要你没有传染病、重大创伤之类的就可以去应聘，可以说门槛很低。两天，三千块，是有些人一个月的工资呢，而且不费脑又不费力，听着像一件不错的差事。但是一想到可能要面临各种副作用，我立马清醒起来。
所以当小林告诉我他们班有两个男生参加了一个试药项目的时候，我很惊讶，难道他们不知道会有副作用吗？真的这么缺钱吗？不怕留下后遗症吗？
我想他们是知道的，因为根据流程，在试药前本人需要签署一份知情同意书，里面会交代你试的是什么药，将会有那些副作用等等。
那么明知道对身体有副作用，为什么还要试药呢？
钱。
“穷”病，对于大学生来说，是很常见的。大家都年轻气盛，在一群同龄人当中，很容易产生攀比心理，谁谁谁买了最新款的手机，谁谁谁去哪旅游了，谁谁谁一身都是名牌，只要你关注这个，你会发现身边的人似乎总在刺激你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
而欲望是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
三、
“听他们说那个竞争还很激烈呢，只招十几个，体检的时候去了好几十个人，光大学生就不少。”
我想起网上一段记者暗访试药族的视频，里面有一个女孩让我印象深刻。
她是一名在校大学生，记者问她为什么要来试药的时候，她回答自己欠了四万多的校园贷，但是还不上，还指望着试药来赚钱，并且因为医生说她颈部长了淋巴结，害怕体检不合格不能参加。
记者问：四万多？是利滚利滚出来的吗。女孩的回答让我很震惊：我平常花销就这么大。语气平平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或许，在这个女孩的逻辑里，她花销就有那么大，没有错，甚至对她而言是必须的。她没钱所以借校园贷，是没有办法。而她为了还校园贷来参加试药，就像竞争一个高薪岗位一样——最担心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通过，至于自己要面对的风险，在她眼里都是次要的，排在金钱的后面。
她也许不知道，试药的过程，其实就是在身体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的过程，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也许永远不会，也许，就在明天。
四、
“试药三分毒”，但是“试药”，毒是说不准的。
试药圈里流传着一个公式：钱数除以天数，等于试药的危险性。意思是说，日薪越高的试药工作，药物对身体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很多试药族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选择口服的，而不是注射的，选择日薪少一点的，避免特别高的那种等等。
但是这些其实都是一些侥幸心理，就像年轻的大学生会觉得自己身体健康，不会有什么大毛病。他们一边担心，一边安慰自己，在无形之中把自己未来的健康当成了赌注。
很多人在这场赌博中输得很惨。在网上可以找到几年前的一些相关采访，很多试药人在试药后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后遗症，影响了之后的整个人生。
何金虎，职业试药人，有一次参与一项抗肿瘤药物试药的时候，针刚从肚皮上打下去，就出现了肚子疼、心慌、口干舌燥等一系列症状，甚至心跳一度下降到每分钟40多次。在此之前他身体一直很健康，从那之后就开始胸闷，运动一多就感觉胸口压了一块石头似的。一直没能恢复。
佟红升，病人，本以为通过试药既可以缓解疾病，又可以减轻家庭负担，结果试药后因为体内产生了某种抗体，原来的疾病发展成了不治之症，使自己陷入了无药可治的绝境。
沈雨辰，09年为1800块钱参与了治疗胃病的特效药的试验。后来生了许多怪病：2010年，检查出面神经炎，脸上许多地方都动不了，嘴闭不上，吃饭也困难。与此同时，体重开始暴增，从一百四长到了两百斤。更可怕的是，自那之后皮肤变得粗糙，一到秋冬就开始蜕皮，两三天可以从家里扫除半簸箕。
这些人参与试药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体健康着呢”，但是当那些副作用随之而来，把他们的健康摧垮，甚至使他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工作的时候，我想他们心里一定在骂当年那个被金钱迷了心窍的自己。
这种用健康做赌注换钱的方式真的值得吗？想到小林的那两个同学，我后背一阵发凉。
五、
并且，随着试药次数的增加，相应的风险也会增加。
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只要去那一次，挣到钱，解决他们当下面临的问题就好了。以后绝不再碰。
但是事实证明，试药这件事，有了第一次，很容易就会有第二次。钱来得太快太容易是会上瘾的。
你想想，有了躺在床上赚钱的经历，并且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大学生们怎么会想要再去发十块钱一小时的传单？况且，利用周末兼职上一个月，挣的钱可能还没有在床上躺上几天来得多。
我想起那个欠了四万多校园贷的女孩，她想用试药的钱还校园贷，可是她花销那么大，她可能还是得借校园贷，校园贷还不上她还是会想要通过试药还账，这样循环下去我不能想象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用暗访视频里一位“试药中介”的话来说：有了第一次，你都不用劝他们，他们就会来找你，这个钱来得太轻松太容易了，会上瘾的。
这个瘾就像毒瘾，你现在为了一个新款手机、一个名牌包包而铺垫下的，可能要用你的整个未来来偿还。
我很喜欢的90后作家另维说过一段话：二十岁出头的人，总是太纠结还未拥有的东西。他们似乎永远想不到，只要基础打得好，他想要的，不管是相机、衣服、黄金周旅行，还是说话做事像个成熟的大人，要不了几年全都会有。会一去不复返的，是他此刻拥有的富有。
你此刻拥有的富有是什么？我想它们会包括，健康的身体，无限种的潜能，用不完的年轻......这些东西，要小心呵护着，千万不要丢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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