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一些地方的农民反映,麻雀和其他害虫,因为偷吃粮食,对农业的影响较大。当时,粮食可是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关乎提前完成社会主义改造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关键,一切都容不得半点闪失。
很快,一项关于农业发展的“十七条”意见被适时地提了出来,其中重要的一条是: “除四害,即在七年内基本上消灭老鼠,麻雀( 及其他害鸟,但乌鸦是否宜于消灭,尚待研究) ,苍蝇,蚊子。”
“麻雀”这一名词第一次写进了官方文件,而且一写就写进了死刑。
于是全国立刻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零麻雀运动。各省市各地区各显其能,通过数字比拼来凸显成果。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1956年,随着“双百方针”(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不能搞一言堂)的深入开展,有专家在学术大会上提出麻雀清零的异议:
1. 在某些季节麻雀是有害的,其他季节是有益的。
2. 历史上,1774年,普鲁士国王下令消灭麻雀,并宣布杀死麻雀有奖赏。百姓争相捕雀。不久,麻雀被捉光了,各地果园却布满了害虫,连树叶子也没有了。国王不得不急忙收回成命,并去外地运回雀种,加以繁殖保护。
1956年底,上海《文汇报》出现了第一篇公开质疑消灭麻雀的文章。
但是,1957年夏天,上海《文汇报》上关于麻雀问题的讨论,戛然而止。因为,反对灭麻雀的言论被认为是“右派”言论,是对制度的攻击。人们对于麻雀问题的讨论日益谨慎。
而另一些文章和诗歌则很快就占领了舆论的高地。比如郭沫若同志写的灭麻雀诗歌。
于是,灭麻雀越来越成为了大家共识,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抑或是胆怯。
慢慢地,麻雀之坏被类比为敌人的坏,麻雀也成了国际上敌对势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象征,“无雀”的中国,跟“鼠雀成灾”的敌对国家相比,更能体现出优越性。
《人民日报》说:从4月19日至21日,北京市300万人连续突击三天,共歼灭麻雀40余万只。
于是有人算了一笔账:以每只麻雀连吃带糟踏粮食每年按5公斤计算,共可节省粮食200多万斤。又按每年每对麻雀繁殖15只计算,可节省1500多万斤粮食。
真是“不算账不知道,一算账,成果真不小”!
各地的经验频频传来,全国一盘棋,通过一切工具进行轰赶、捕打、药毒、搜捕、掏卵、堵窝,坚决、彻底、全部、干净、痛快地为歼灭麻雀打了一场人民战争。一时间战旗招展、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假人迎风助阵,战场江翻海沸,震天,假人迎风助阵,战场江翻海沸,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麻雀一出窝即被猛烈的轰赶,在气枪、弹弓、面盆、铁桶、竹竿、红旗、锣鼓、假人、毒饵、喇叭、音响等轰赶下,麻雀无处落脚,开始坠空而死,有一些被轰赶的没有逃路时,就撞墙“自杀”。
各地纷纷涌现了很多可歌可泣的先进人物:山西一位138 岁老人,计划在其寿辰前率领全家 40 口人每人捉麻雀40 只,甘肃双目失明的儿童用弹弓打麻雀百发百中,还有“盲人王妈七十八,边哄孩儿边赶雀”的故事,都在报纸上广为传播 。杨某十来岁,因为身体残疾,成为家里唯一无法参与生产劳动赚取工分的“无所事事者”,但她身残志不残,1958 年的冬天,她在一天时间内利用筛子扣住数只麻雀成为村里灭雀典型。
据各地不完全统计,1958年全国共捕杀麻雀2.1亿余只。
这个数字是否准确,现在无从考证。但是群众的热情是肯定的。
1959年春,上海等一些大城市的树木发生了严重的虫灾,有些地方人行道两侧的树木叶子几乎全部被害虫吃光。
科学家强烈要求为麻雀“平反”。他们写了一份报告,说:“科学家一般都认为,由于地点、时间的不同,麻雀的益处和害处也不同;有些生物学家倾向于提消灭雀害,而不是消灭麻雀。”
幸喜这份报告引起了高层的重视。
1960年春天,最新指示说:“除仓库、秧田外,麻雀不要再打了。”
随后,会议正式通过文件,将“除四害”中的“麻雀”改成“臭虫”。
消灭麻雀,终成往事。
真成往事了吗?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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