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对相爱的毛驴儿,按捺不住青春欢愉的激情,清唱起一首豪迈的歌曲,嘹亮的歌声,吵醒了大山上还在酣睡的朝阳。
年轻的朝阳王子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出夜的卧室,脱去夜的礼服,一把拉开黎明的天幕,把昨晚收在口袋里的光辉,慷慨地洒在黎明的天幕上。
微蓝的天幕上霎那间倾泻出亮晶晶又凉沁沁地晨曦,亮晶晶地晨曦在草原上空欢快地弥漫、流淌,空气里散发出清澈甘甜的清香。
我们驾着一辆白色的酷路泽,穿过流淌着的晨风和晨曦,风驰电掣地行驶巴里坤哈萨克的大草原上。
我们的司机师傅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专注地驾车,车座后排一人宿醉未醒还在微微地打呼,一人则沉浸在一本书里,时而几声窃笑时而一串的轻轻叹息。
我坐副驾驶位置上,斜靠着窗,两眼放光贪婪地张望着窗外飞逝而过一汪一汪石墨绿赭石黄色的草的海洋。
大地母亲怀里的土豆们都光荣结业,乘着库尔班大叔的马车飞到千家万户去了,深耕过的咖色土地还透着娇嫩的芬芳。
向日葵们疯玩了一年,玩累了,也颠颠地儿的回家了,只留下一排排矮矮细细的杆,似乎是夏天里玩抓强盗游戏时,被一只顽皮的向日葵用葵花点穴手的咒语定住,临走时遗忘了解开,傻傻地呆立在深秋的风里,正好做为送给大地母亲冬天的礼物。
大地母亲安静地躺着沐浴着清凉的晨晖,空气里弥漫着干草的芳香。大地母亲夏天里曾经鲜绿、鹅黄、肉粉色的斑斓裙裾,现在已换成温暖温润成熟厚重的赭石黄了。
母亲的怀里,散落着牧民收割过的一卷卷草垛儿,像熟睡的婴儿。远处的羊群仿佛一堆堆肉球在草垛儿间滚来滚去,嗅来嗅去,好像在说:快醒醒,我们再来耍一盘儿。
远处红屋顶的毛坯房子里,主妇取出了炉子里焦黄酥脆的囊饼子,拌了咸盐的椒蒿,锅里熬着玉米面儿的糊糊,袅袅香气里仿佛逸出一串串美丽缠绵的爱情故事……
远处的马匹,像一只只高傲的黑鹳鸟,在干草地上优雅地低头觅食,黑白相间如云朵一样的牛群,懒洋洋地卧着耐心等候着中午的骄阳。
立在路旁的大树,沉默不语,似乎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莫不是是在筹划明年的化妆舞会?
一些勇敢的枝桠把长长的手臂伸向公路上,难道是在征询关于舞会来自人类的建议?
刚刚送别金黄叶子的黝黑色枝桠,依然灵动,婆娑的树影,还能看出夏天里舞会盛大开幕的模样。
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黑色大鸟,组成一排排整齐的阵仗,在头顶地妖娆地飞过,优雅的黑色翅膀,划过蓝色的天湖,漾起一段一段十四行诗般的微波。
我看见我身体里一缕紫色的魂魄儿飘出车窗,变身一位身穿纱丽头戴金冠的小仙女,飞舞在大鸟的十四行诗里了。
一头躲开妈妈管束的小牛犊,黑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望着马路上飞驶而过的一台台跑车,难道它在筹划着一场一头牛遨游世界的奇妙旅行?
一头过马路的小毛驴儿,率先跑出家人的队伍,霸气地停在行人的车前,任性地表演了它最拿手的踢踏街舞。
草地上跑来更多的羊群,咩咩地朝我们叫着,意思是要赶我们跟前头儿过马路?我们心领神会耐心地停车侯着。
白羊妈妈们摇着尊贵的尾巴在前面带路,英俊的黑羊爸爸们则梭巡着警惕的眼神站在路旁,浅咖小姐姐们不掩娇羞,扭着迷人的尾巴娉婷走过,深咖小哥哥们则犹如人类的熊孩子,神赳赳气昂昂一阵横冲直撞,瞬间弄乱了萝莉小姐姐们的神秘芳阵。
骆驼、牦牛们似乎有点害羞,远远地躲在草原的边际。草原的边际是白雪皑皑的天山,远远望去,似乎能看到神秘的雪山飞狐在群山间跳跃。
在这片蓝天下草原上,羊儿们马儿们是这里的主角儿,品享着大自然父亲般深厚的眷顾和恩宠,我们则是配角儿,只能悄悄地瞟一眼地匆匆路过。
车里一路上播放着如天籁般的草原歌曲,悠扬的旋律撩拨着我们的嗓子和胸膛,我们只能在狭窄的车厢里,用双脚轻轻地打下拍子,脑袋靠着车座上轻轻地晃一晃。
我们被伟大的造物主恩宠、热衷于玩一种叫工作的游戏,我们追求财富,追求幸福,我们争分夺秒地工作,忘我地付出,我们只在一年一度的年会上起舞、高歌。
我们追求一种叫体面的生活,我们用计算机在互联网上办公,我们美名其曰这是一个数字化、信息化的新时代,我们是未来梦的缔造者。
我们梦想,有一天老了,荣幸参加一个叫退休的成人礼,然后开始一种叫退休后的美好生活。我们梦想天天和牛儿们在草地上晒太阳,和羊儿们亲密合影儿,和马儿们一起自在地驰骋。
我不禁莞尔一笑,我们人类也是率直任性、天真烂漫、可爱至极了。
恍惚间,发现我们的车子已经驶入博尔羌吉镇,距离单位的所在地小熊沟村,只有50公里了。
我赶忙召回我那穿着纱丽带着皇冠贪玩的小疯丫头儿,也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开始调整进入工作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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