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不久,我又一次去了那个小屯子。先到了学校,随后骑车去了那个老哥的家。
可能是这一次我去得早了一些,竟然遭遇了锁头看门。看着那把黑咕隆咚的锁头,我心里竟然冒出些奇怪的猜测,像以他家的条件,小偷是肯定不会光顾的。他之所以上锁,可能就是担心有人偷他的书吧!
他一定是出去干活了。我看看表,想必应该快回来了,索性坐在门口等他,趁机歇息一下。
看着老哥那栋与左右极不相称的房子,我心里有不免又生出了些疑惑来,他是怎样生活的呢,屯子里有哪些亲人,为什么四十多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此间,有几个人从门口的路过,看到我似乎都有些惊讶。我猜想他们一定会觉得我也是个另类的人吧,所以才会安心去等待一个另类的人,就是书上讲的那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他终于回来了。看见我坐在门口,眼里瞬间闪现些光亮来。依然是冲我笑了笑,这就算打招呼了。
因为那几本书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为了方便,我在学校时就已经拿出来放在了前边的车筐里。
当我把几本书放到他的面前时,他两只手在胸前来回搓着,又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还是不敢伸手去碰书。转身去了外间屋子洗了手,回来擦干了,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把书拿起来。
他挨本翻了翻内页,就合上了,然后问我多少钱。我说后面定价自己看。
他便把书反过来挨本看定价,然后从箱盖上的一个盒子里找出一只圆珠笔来,在一个皱巴巴的本子上列起算式来。
一会儿功夫,他算出了价格,又一次转身奔向箱子。打开了箱盖,把手伸进去掏出一本毛教员的选集来,从书中间很分明的空隙处打开,里面一下子现出一沓钱来,大都是一元两元和角币的面值。
他一连数了两三遍,确定无误了,又从箱盖上的一个罐头瓶子里倒出一些钢蹦来,排在箱盖上数出几枚,连同那些纸币一并递给了我。
看他数的那个仔细劲儿,我相信不会有错,接过来不再数直接放进了口袋。
他又冲我笑了一下,随后把那几本书一一放在了书架上。
等他转过身,我问了他一句:还需要吗?
他并没有回答要还是不要,而是问我了一句:没有二十四史吗?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说,要是好书我还买。
我点点头,返身往屋子外走去。他并没有挽留我,也没有说谢谢或者辛苦一类的话,更没有象征性地挽留我吃饭。他一定知道即便留我,我也不可能答应。因为他家肯定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招待客人。
后来,我没有再去他家。因为我也离开了书店,放弃了这个工作。
一年后,我竟然在我们村子里看到了那个带路的小男孩,原来他有个姐姐嫁到了我们村。小男孩还认得我,冲我笑了笑。我问起他老舅的事,他告诉我他的老舅已经死了!
这让我着实一惊,问其详细,原来去年冬天腊月里,他老舅在屋子里扒了一堆玉米骨子火炭取暖,被二氧化碳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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