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陈红华

这一夜堪称潦草。
一间房,一张床,一张桌子,简单,实用。窗帘,还未来得及按上。几十米远,就对着男生宿舍楼道的灯。只要醒来,就刺着你的眼。你翻个身,又会觉得,那束光,就跟着你,一直闪在你的身后。
这不打紧,我并不介意这些。我甚至听见了窗外的雨声滴答,或是某个教师用脸盆“哗哗”,冲冷水澡的声音。半个小时前,学生宿舍熄灯了,这时早已安静下来。他们按规矩做事,在值守老师引导下,都是些听话的孩子。
就连空气,也变得宁静。山没有说话,树木也没有说话,生活静止下来。
我把左手缩进被子。这个11月的头几日,白天确实还暖和呢。夜雨一来,风跟着起劲了,硬气了。学校,沿着山势而上,古木森森,确乎有些凉意。
一抬头,那束光,一样执着地,不厌其烦地奔溃你。也好,看会儿书。或者转个身,睡去。静静守候着,雨声,和这初夜。
其实,女人为这一夜,折腾了半日。
先是开个单子:剃须刀,再买一把。络腮胡子,一天不刮,胡里邋遢的,也老相。
吹风机,再来一把。功率要高点的,宾馆那种的不要。头发虽黑得很(奶奶93,头发全黑呢),却油性,不得不每天洗吹,要不憋塌。得当回事做,下的功夫,与女人化妆无二。
床是现成的,两块拼装木板,两个四方得正的架子。棉被、床单早铺了,午间可以小睡一会儿。还有洗头膏,面油,牙膏牙刷,面盆,睡衣,保温杯,一样都不能落下。
东西是准备妥当了,心里倒不是个滋味。这个年纪,还得过回从前~~住校生活。
连女人,也多少是不情愿的。
但谁在这里,不是这样呢。我看到了这里许多人的共同生活~~起早摸黑,与孩子们在一起。而在之前,这些都是被我拒绝和过滤的生活。
很多时候,我们与最真实的生活是有距离的。
抛开所有,细想回去,不疲于奔命,能安静下来,对一个中年男子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在这个空间里,至少,可以得到很自在的休息。而休息,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早睡早起,也是不少人崇尚的健康的生活方式和习惯。
诚意是能生出力量的。就像汪曾祺笔端下透出的人生关怀,都浸润着主动情感。我相信我是对的,信服自己,必须变得诚恳。
而且,不安分守己地睡一次,几次,心里不踏实,会觉得自己游离在外,漂泊的感觉,始终不能真正的融入。
而这样的自由与宁静,也是一个阅读者与写作者需要的。
初夜,又显得那么美好。
床头,一本王干的《夜读汪曾祺》,开卷慢慢进入,心也渐渐平静。高邮的河流,陌生的街道,熟悉的老屋,北京的安乐居,都是作家笔下轻盈流动的笔墨画意,自然是一种享受。
后来,我起身,喝了口水,关了灯,开始睡了。江南的秋,色情,放肆,容易口干舌燥。江南的雨,纯粹,有呼吸,甚至缠绵悱恻。
夜,更静了。
初夜,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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