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得一，一二得二，是乘法口诀，也叫九九歌。小九九则指人对茶的心中算计。
第二任处长王冀南，河北保定人，先在家乡当了几年民办小学老师，后招工进入行业。兴趣爱好是喝茶，打麻将。不喝酒，不抽烟。茶，按说他的家乡离北京城近，应该喝茉莉花茶才对？还真不是。他文笔好，是机关的笔杆子，平时写材料靠喝茶提神，以浓酽为主。不讲究茶叶的品种、质地，讲究的是通过买茶“交朋友”。公款消费历来是店家追猎的对象，有这样的主儿来，那家茶店肯放过？从此，他茶行的朋友越来越多，买茶叶的事也就亲力亲为了。凡熟悉的商店或熟人卖什么茶，就买什么茶。他有一位福建籍的“雀友”，恰巧爱喝茶也有路子，一段时间我们茶水间里的铁观音、大红袍放了一堆。
第二年春天，一些人找上门来了，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过去人家老高年年给我们送新茶，轮到你老王就改例法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一点茶叶花不了几个钱，又是慷公司之慨，能维持上下左右的良好关系，可乐而不为？至于卖茶的朋友，有公款在自然也不会冷落。催促说：“龙井茶是你负责办的吧，快点联系，买上它3、5斤。”
想到“红泥小炉煮新茶”，我十分高兴，急忙把往年采购茶的方法、时间、地址、开销向他一一报告。正如我预想的，当他听到“每年花2000元钱订购茶叶，只能买到2斤左右的茶”时犹豫了，说：“跟卖家讲价，钱数不变，至少给5斤，不然就算了。”
电报：“请寄明前龙井茶5斤，钱数和地址不变。王冀南”。估计茶户一看落款就明白我们换领导了。
起初，他担心茶户不同意，几次追问有没有回音，后来见龙井茶如期而至，没有耽误送茶的事儿，处长很满意，一再夸奖我办事稳妥。
茶叶先分送单位领导、其它处室同事，然后延续旧例处里每人分一包。给我的格外多。另外，装了一大罐放在茶水间里公用。剩下的由他保管。不过，不停有人前来蹭茶，他为人随和，对茶叶又不怎么看重，基本上都零打碎敲了。
我分的茶叶多，加上心里惦记老领导，唯恐他刚到新单位不方便按嗜好买茶，就在周末提了一包新茶去串门。 他见到我十分高兴，说：“来坐坐就好了，不用拿东西！” “是今年的龙井茶，您尝尝鲜，味道如何我也说不上来”。
他边招呼我坐，边喜形于色地说：“你来我想到了；没有想到王处长也让驾驶员送来了新茶，真的把我感动了”。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放下了一个包袱。以前，光听别人说前后任之间相轻相克，碍于此我尽量不在他们跟前提对方。现在看，是我想多了。
琢磨一下，尽管前后任之间上下承接，但是两者之间交集并不多，也不存在根本利益之争；顶多是被别人拿来对比一下，其实对谁也够不上什么实质影响。相反，只要一方主动点，多说说好话，适当表示一下心意，融洽相处是能够做到的。这一点认识对我来说有启示，后来我在与上下任相处，与搭档配合上都有所借鉴，深得禆益。
龙井茶买了，散的范围也不小，但是人们给的评价却不高。“今年的茶叶是不是龙井茶”“茶味不对”“老王你是不是买的便宜货”等等，不绝于耳，几乎印证了那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话。
一分钱一分货是不假，但是人们如此不近情理，一度让我为处长抱委屈。就我而言，是跟着高处长喝了几年龙井茶，也多次听到投茶量、水温等沏茶方法的介绍，但是对于茶的清爽度、豆香类型等心里根本没谱。实话讲，真没觉得今年的茶与以往的茶有多大差别。难道那一帮靠别人送茶喝的人，口感就那么好吗？还有，对不花钱的东西进行挑剔，底气从何而来？不能不说，一包茶的事非常小，但送与不送，送好与送坏的事儿不小。尤其是自已或别人把它当成习惯，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果然，王处长在人多嘴杂的议论中烦了，索性更弦易辙，做回了自己。 茶水间的茶又百花齐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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