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公馆的正厅内人声鼎沸，相互间打着招呼。以往感觉到正厅很空旷的人们，此刻却感到狭窄，十五、六张圆桌子一直延伸到另一个房间。
郑明和楚光找了个偏僻些的桌子，坐了下来，看着屋内人来人往。郑明看到楚光自从坐下来，目光就在不停的搜寻着什么，一副坐立不宁的样子。郑明知道他想要寻找的目标。心里想着；这楚光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犯起相思来，居然还像个毛头小伙子，看来，这周家的小姐，真的是迷惑住了他的心。
“听说了嘛！”郑明小声对楚光说，“据小道消息，这哈尔滨的下一任市长，就很可能是由周老爷子来担任。”
楚光很惊讶，摇摇头，说：“这个消息，我却没有听到过。不过，想来也是的，如今的市长冯世宏年老昏聩，听说被抗联的吓得都不敢迈出门一步，让日本人很生气，用不了多久肯定是要换人了。”
郑明点点头，小声说：“这里的日本人有意要扶持周老爷子，你小子和周家再结上亲，由满洲国政府那里提议，正好合了日本人的心意。周老爷子当上哈尔滨的市长，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嘛！这里面的事，今天来贺寿的人，都清楚的很。他们都是日后为了攀上个交情，才会拎着大包小包来的。”
楚光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很多哈尔滨的各路政要，都忙不迭的赶来参加周庆善的六十寿诞，原来这里还和自己有着联系。想来也是的，哈尔滨虽然由日本人掌控，可名义上还是满洲国的领地。
楚光的眼睛一亮，他看到前方的侧门旁出现了一个女人，正是周欣。此刻她也正在向屋内巡视着。两人的眼神对在了一块。
郑明笑着说：“你快过去吧！不用陪我。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郑明的话让楚光感到一丝尴尬，难为情的对他笑了笑，起身向周欣走去。
楚光刚起身走开，吴焕仁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楚光的位置上。掏出一盒烟，递给郑明一棵，两人闲唠起来。
吴焕仁说：“周老爷子可真是老当益壮啊！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身板居然还这般硬朗。不知你我二人到了六十岁时，还能不能像他一样？”
郑明笑了笑，说：“难哪！听说吴兄你三天两头的泡在‘白玫瑰舞厅’里，这身板可架不住啊！”
“我那是‘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吴焕仁笑着说。
“那家里的嫂夫人没意见？”郑明说。
“她敢！她胆敢管老子的事，我马上就换了她。”
郑明没有说话。他知道吴焕仁算上现在的老婆，五年间已经换了四个老婆了，每换一个，就借着娶妻的理由收刮一笔，换老婆已经成了他敛财的手段。
吴焕仁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周庆善过这六十大寿，可没有白过。我听说警备司令部的武藤司令官都送来了贺礼，更别说别的人了。这次最少得收这个数。”说完，他伸出四根手指，语气中透露着羡慕。
“这么多！”郑明有些吃惊。
“这算啥！”吴焕仁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今年春季咱们这一带，外加双城堡子，种粮食所用的种子，都要从他这里买。想一想，这周会长得捞多少钱！”
郑明惊讶的说：“这可需要大量的粮种啊！凭周会长能有这些？”
吴焕仁“嘿嘿”一笑，说：“这周会长别看长着一副憨厚样，心里鬼着呢！他把自家的土地粮食，大多变成了粮种。如此一来，日本人征收粮食，就无法向他多征，那可都是粮种啊！我早就听说了，那些移民过来的日本人，虽然以低价买了他家的土地，但粮种这一块都是在他的手里攥着呢！虽然少了些土地，但仍然赚着日本人的钱。就连我们商会用的粮种，都要向他这里购买。”
说完这些，吴焕仁仍旧意犹未尽，继续说：“郑老弟，你说这周会长手里有花不完的钱，可他不娶妻也不纳妾，还不去逛窑子，他要这些钱干啥？可便宜楚光那小子了！”话语中竟有酸溜溜的气味。
郑明还未说话，屋内传来一阵掌声，原来吉时已到，周庆善的寿诞正式开始了。
周庆善穿着一身对开襟的紫红寿衣，来到场地中央，先是双手抱拳，向着四周的宾客一作揖，朗声说道：“今个老朽寿辰，承蒙各位不弃，看得起老朽，感激不尽。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耳顺之年，犹得各位抬爱，实令老朽受之有愧。……。”
随着一道道菜端上桌来，众人举杯换盏，一片喧嚷之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