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见面:
少安在夜幕时分进了黄原师专,他不知道晓霞是哪个系、学什么专业的,只是见人就问田晓霞住在什么地方。晓霞在师专属于“名人”级别,她是地委书记的女儿,本人又很引人注目,少安很快就打听到晓霞的住所。
听说来人是少平的哥哥,晓霞热情地招待少安,给他冲了一杯加糖的茶水。少安拘谨地抿了一口茶,向晓霞打听少平的住址。晓霞说少平那里离师专有五里地远呢。少安觉得那不是问题,他步行很快就到。晓霞建议他们骑自行车一同前往。
一路上,少安带着地委书记的女儿,心里不免紧张。他的两条胳膊僵硬地握着车把,小心翼翼地按照晓霞的指点往南关骑去。进了柴油机厂,乱七八糟的大院,晓霞难住了。少安找到一处住人的窑洞,打听弟弟的消息。
在没门没窗没水没电的楼道里,两人发现楼道尽头的“房子”里,似乎透出一线光亮。他们摸索着走过去,同时惊呆了。
少平背对着他们,趴在麦秸杆上的一堆烂被褥里,在一粒豆大的烛光下聚精会神地看书。一件肮脏的红线衣一直卷到肩头,暴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脊背——青紫黑癜,伤痕累累!
似乎有感应,少平猛地回过头来。他在惊讶之中,下意识地把红线衣扯下来,遮住自己的脊背。他跳起来,喊了一声“哥”,赶忙迎到门口。他以为家里出了什么急事,问哥怎么到这里来了。没等他哥回答,少平朝晓霞不自在地笑笑,似乎为解除刚才的尴尬,说:“欢迎来寒舍做客,都没地方招待你。”面对此情景,晓霞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她为自己从没看过的场景震惊到了。
少安的眼圈红了,他声音哽咽地说:“没想到你……”少平知道眼前的两人对他的处境感到难过——还有什么比让亲近的人悲悯你而更使你难过的呢?少平掩饰着自己的这种心境,说:“我好着呢!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读书,才搬到这里的……”
晓霞步行回附近的家里住,弟兄两个骑着晓霞的自行车去了少安定下的黄原宾馆。半路上,少安想起自己没吃晚饭,他们到了夜市上,少安要了八碗荞麦面饸烙,一人四碗。店主以为遇到了梁山好汉,看他们吃得一干二净,惊呆了。
这么高级的宾馆,弟兄两个头一回住。他们洗了个舒服的澡,聊着各自的话题。少安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让弟弟回家和他合伙干。听到弟弟的真实想法和他每月坚持给兰香寄钱的事,少安突然用两只手捂住脸,当着弟弟的面哭起来。弟弟和妹妹一样,对哥哥无比感激,他们不想让亲爱的哥哥夹在嫂子和家里人之间难做人。
少安实在说服不了弟弟,他感觉到弟弟的确成人了,这使他十分高兴。临走,弟兄俩相互鼓劲,没多少文化的少安朦胧地感觉到,弟弟的这种生活或许也有他的道理?
回家的少平看到自己的被褥焕然一新,旁边放着晓霞留的字条,少平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像孩子一般蹦跳着下了楼,大踏步向工地走去。
感悟:
从少安找弟弟这个举动上看出他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大哥,他自己富了就想着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可是弟弟妹妹们却又那么懂事,他们知道大哥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了,为让哥哥与嫂子过舒心的日子而主动与他“划清界限”,一家子都是能吃苦又为顾虑彼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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