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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作者: 制心一处_无为而无不为 | 来源:发表于2022-09-14 06:14 被阅读0次

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作者】老子 【朝代】春秋时期

[原文]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①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②。上德若谷;大白若辱③;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④;质真若渝⑤。大方无隅⑥;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⑦。

[译文]

上士听了道的理论,努力去实行;中士听了道的理论,将信将疑;下士听了道的理论,哈哈大笑。不被嘲笑,那就不足以成其为道了。因此古时立言的人说过这样的话:光明的道好似暗昧;前进的道好似后退;平坦的道好似崎岖;崇高的德好似峡谷;广大的德好像不足;刚健的德好似怠惰;质朴而纯真好像混浊未开。最洁白的东西,反而含有污垢;最方正的东西,反而没有棱角;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无息;最大的形象,反而没有形状。道幽隐而没有名称,无名无声。只有“道”,才能使万物善始善终。

[注释]

1、建言:立言。

2、夷道若纇:夷,平坦;纇,崎岖不平、坎坷曲折。

3、大白若辱:辱,黑垢。一说此名应在“大方无隅”一句之前。

4、建德若偷:刚健的德好像怠惰的样子。偷,意为惰。

5、质真若渝:渝,变污。质朴而纯真好像浑浊。

6、大方无隅:隅,角落、墙角。最方整的东西却没有角。

7、善贷且成:贷,施与、给予。引伸为帮助、辅助之意。此句意为:道使万物善始善终,而万物自始至终也离不开道。

【易解】

上士听了传道言谈,勤勉行证;中士听了传道言谈,似有所动,但终无所得;下士听了传道言谈,大加嘲笑──觉得除非作为笑料,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成语有说:使人明澈的道似乎让人懵懂愚昧;使人顺利进取的道似乎让人消极后退,使人处事平易的道似乎让人曲折坎坷;大道之德使人觉得空无着落(难以用确定的价值标准作把握),一片纯白的境围使人觉得像是有污渍;普润之德使人觉得有欠缺,使人行有所成的德似乎让人慵懒怠惰;被最终认定的本真存在让人觉得它是污浊混成,普遍的框架坐标让人捉摸不到它的边隅;无不涵纳的整体存在无须急于求成,洪大的乐音缺少可让人辩别的和声,整体共同的普遍形态没有可确定的具体形态——道没有任何谓词可资界定的确定名状而归于无名。只有道,才最善于借力给万物而成就万物!

 叶曼老师讲《道德经》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这一章是讲一般人的智慧有差别,不同人对道的态度不一样。

上等智慧的人听见道以后立刻就领悟了,而且深深感觉到闻道太晚,实在太可惜,并希望赶紧勤行。孔子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过矣。”他一辈子周游列国,想要给诸侯们推行政治主张,可是谁都不用他的。等到老的时候才回鲁国。这时候看《易经》,感觉那么深切,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希望自己勤行还不至于太迟。

中等智慧的人觉得道还不错,有一点相信,但又有一点疑惑,并不怎么重视。他自己极不忍心放弃,又不愿意全心投入,他觉得世上任何事情都比修道重要,又看道这东西还不错,所以也不肯放弃,这就是“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他们的态度是闲则修,忙则丢。

下等智慧的人自以为很聪明,事实上都是下愚之辈。他对于世间的一切名、利、情看得

极其重要,而觉得这个所谓的“道”真是淡而无味,荒谬到了极点。“不笑,不足以为道”。这是用比较的方法,意思是下等智慧的人如果不笑的话,道的智慧就非常低了。屈原有个学生叫宋玉,楚王问他:“人家都说你很好色,是真的吗?”宋玉回答:“我东边街坊有一个女孩子,她增加一分就太高了,减少一分就太矮了,擦粉就太白了,擦胭脂就太红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她从东边墙头偷看我三年,我都没动心,您说我好色吗?

登徒子有这么一个丑太太,他却当宝贝一样,您倒说说看谁是好色的。”然后楚王又说:“别人对你的批评很多。”他说:“当然了。当一个国家里人们都唱《下里巴人》的流行歌曲,跟他合着唱的人有成千上万。等唱好一点的曲子,跟着唱的不过六七百人。等到唱《阳春白雪》的时候,跟着唱的就只有几个人。为什么?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大道也是这样,“曲高和寡”,所以说“不笑,不足以为道”。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句话里头有几个字要注意。“建德若偷”,“偷”应该是“输”;“质真若渝”,“真”,应是“惪”,意思是德;“渝”应是“污”。这个下面再给大家解释。

王弼注说:“建,立也。”其实《建言》是一本古书,这本古书上怎么说呢?

“明道若昧”。真正得道的人决不说自己悟道了,他糊里糊涂,把光含在里面,那些聪明机智、耍小花样全都没有了,他的念头非常干净,对别人的是非不加辩论。人家称誉他、辱骂他,他都不惊。这就是“明道若昧”。

“进道若退”。王弼解释:“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这是《老子》中的两句话。

“自后则人必先之,自下则人必上之”,如果一个人很谦虚,那么人们反而要让他往先。他绝不做有为的事情来表现给人家看,也不会做劳心劳力的事来显示他的能干,把自己累得要命。他在干什么呢?“古之学者为己”,只是默默地自修,绝不喧哗。这就是我们说的:“但自怀中解垢衣,何劳向外夸精进”。诸位学过书法就知道,刚开始学的时候进步很快,慢慢地发现自己不但不进步,反而越写越难看了,事实上不管怎样,你都是在进步,这就是“进道若退”。

“夷道若颣”。“大夷之道”,夷是平坦的意思。真正最平坦的道“因物之性,不执平以割物,其平不见,乃更反若颣也”。我们常常为了修一条路,就要见山就开山,这样伤了地气之和,导致了物性不平。“因物之性,不执平以割物”,现在不要伤害物的本性,并不把所有的东西都让他平。“颣”是我们做衣服时常看到的细丝线上的小疙瘩,这一个小疙瘩有时候都隐而不显,这就叫做“颣”。一班人里头你不能让每个人都考一百分,他们的水平总是参差不齐,有好有坏,这些小小疙瘩永远存在,这倒是真正的公平。

“上德若谷”,真正高的德行就跟山谷一样,没有不包容的。我们说一个人虚怀若谷,就是说这人怀抱跟山谷一样宽广,无所不包,从不吹毛求疵。“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中国文化为什么源远流长?中国为什么能成为大国?因为历史上我们是一个最大的移民国家,所有外国人进来之后都被包留,我们攫取了他们的长处,苹果、葡萄、番茄、琵琶、胡琴……这些都是外国进来的。世界上最难同化的是犹太人,可中国并没有犹太人,为什么?因为我们兼容并蓄。

中国从来不去占领别的国家,她只做宗主国。南北朝的时候,北方基本都是外族,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中国三大文化之一的佛教,在那时候真正传进来了。释道安,鸠摩罗什这些人全都是在那时候弘扬佛法的。唐朝外国人很多,社会风气很开放,所以才能成为中国上最强盛的时代。

“大白若辱”。辱就是侮辱的意思。得道的人为人家做的,替人家想的,都是为人家好,他内心坦荡荡,无所不容;同时他也深深了解“和其光,同其尘”的道理,内方外圆,不哗众取宠,也不高自标置。

中国人分成两种。一是媚外,一切以外国的东西为高,这是自卑;一是排外,对所有外国的东西都拒绝,这也是自卑。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不自信。假设我们有自信的话,就不会媚外,也不会排外了。白宫的一个管家负责接待各国元首,他在书里说最好伺候的是贵族和国王,最难伺候的是总统和主席,这些贵族国王非常谦虚,也不挑剔,而这些新贵刚刚登位,一到白宫就表示自己是一国的元首,到处挑剔。

“广德若不足”。真正宽广的大德,永远都好像不充足一样。为什么呢?“器小易盈”。就像很小的器皿,一下就装满了。自满、自得、自以为了不起,这都是小器;大器跟它恰恰相反。王弼注说:“广德不盈,阔然无形,不可满也。”因为他“阔然无形”,所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满。

“建德若偷”。“建”是“健”的意思,因为“明道,进道,上德,大白,广德”,第一个都是形容词,所以建不是建立的意思。王弼注说:“偷,匹也。”这也不正确。偷应该是输的意思。老子用韵非常厉害,“昧”、“退”、“颣”,是一组韵脚;“谷”、“辱”、“足”、“输”,又是一组韵脚。输是愚昧的意思,刚健的德行貌似愚昧,这样理解就通了。

“质惪若渝”。王弼注说:“质惪者,不矜其真,故渝。”“质惪若污”,真实的德好象有点污浊,并不那么光彩。孔子说:“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一个人有光彩,又有实质,才能算得上是君子。老子则反对文采,认为文采会把朴实的东西遮蔽住,所以说“质惪若污”。

“大方无隅”。“隅”是角落的意思。大凡方的东西都有棱角,方正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有棱有角,这样不但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所以说要去棱角。真正的大方是怎么样呢?他做人完全出于自然,无所不容,既不会伤人,也不会伤己。

“大器晚成”。孔融小时候聪明极了,有一个人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意思是小时候这么聪明,长大了未必了不起。我们常说“慢工出细活”,就是说速成的东西不好,比如速食面、速食咖啡,就没有一个好吃的。大器承载着整个天下,它不可能太早熟。

“大音希声”。王弼注说:“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有声音就有分别,不是这个音符,就是那个音符。“分则不能统众”,有分别之后,就不能够统领众多。“故有声音非大音也”,所以有声音就不是大声音了。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然后才有“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就是“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王弼注说:“大象无形,有形则有分,有分者不温则炎,不炎则寒。”有形象就有分别;有了分别,就如事物不是温的,就是热的,不是热的,就是寒的,不可能兼容并包。

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真正的大道没有形,没有象,没有声,没有名,隐而不彰,可是又无所不能。“善贷”,“贷”是借的意思。“善贷”就是无所不施,给万物所有的东西,使成就一切。

王弼注说:“凡此诸善,皆是道之所成也。”所有这些东西,包括明道,进道,夷道,上德,大白,广德,建德,质德,大方,大器,大音,大象,都是道之所成。我们都是靠着老天养活的,而“物以之成而不见其成形,故隐而无名也”,道成就万物,自己却连名都没有。“贷之非唯供其乏而已”,它不仅在我们贫乏之时供应,“一贷之则足以永终其德”,而是永远终其德,让我们能得道。“故曰善贷也”,这就叫做善贷。

道对于万物,“生之,予之,听之,笃之,功成而不拘,夫为不拘,是以不去,故曰善贷也;成之步入机匠之裁,无物而不济其形,故曰善成”。世间万物无不顺其自然,一物克一物,一物生一物,了解这个东西之后,就知道不但要善贷,而且要善成。

[延伸阅读1]王弼《道德经注》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有志也。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建犹立也。

明道若昧,

光而不耀。

进道若退,

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夷道若颣,

颣,土内也。大夷之道,因物之性,不执平以割物,其平不见,乃更反若颣土内也。

上德若谷,

不德其德,无所怀也。

太白若辱,

知其白,守其黑,大白然后乃得。

广德若不足,

广德不盈,廓然无形,不可满也。

建德若偷,

偷,匹也。建德者,因物自然,不立不施,故若偷匹。

质真若渝,

质真者,不矜其真,故渝。

大方无隅,

方而不割,故无隅也。

大器晚成,

大器成,天下不持全别也。故必晚成也。

大音希声,

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

大象无形,

有形则有分,有分者不温则炎,不炎则寒,故象而形者,非大象。

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凡此诸善,皆是道之所成也。在象则为大象,而大象无形。在音则为大音,而大音希声。物以之成,而不见其成形,故隐而无名也。贷之非唯供其乏而已,一贷之则足以永终其德,故曰善贷也。之不加机匠之裁,无物而不济其形,故曰善成。

[延伸阅读2]苏辙《老子解》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道非形,不可見。非聲,不可聞。不先知萬物之妄,廓然無蔽,卓然有見,未免於不信也。故下士聞道,以為荒唐謬悠而笑之。中士聞道,與之存亡出沒而疑之。惟了然見之者,然後勤行服膺而不怠。孔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斯所謂上士也哉。

建言有之:

建,立也。古之立言者有是說,而老子取之下之所陳者是也。

明道若昧,

無所不照,而非察也。

進道若退,

若止不行,而天下之速者莫之或先也。

夷道若類,

或夷或類,所至則平,而未嘗削也。

上德若谷,

上德不德,如谷之虛也。

大白若辱,

使白而不受汙,此則不潔不屑之士,而非聖人也。

廣德若不足,

廣大而不可復加,則止於此而已,非廣也。

建德若偷,

因物之自然而無所立者,外若偷惰,而實建也。

質真若渝,

體性抱神,隨物變化,而不失其真者,外若渝也。

大方無隅,

全其大方,不小立圭角也。

大器晚成,

器大,不可近用也。

大音希聲,

非耳之所得聞也。

大象無形,

非目之所得見也。

道隱無名。夫惟道,善貸且成。

道之所遇,無所不見,凡此十二者,皆道之見於事者也。而道之大全則隱於無名,惟其所遇,推其有餘以貸不足,物之賴之以成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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