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天下午四点半，靳羽薇都会手捧泡有大麦茶的水杯，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一站就是十分钟。这期间，她除了时不时抿几口茶，便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办公楼四楼最左边的那个位置。
这已经是持续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了。
那个位置，没有什么特别。它暂时还没有主人。办公桌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废弃的A4打印纸。或许是其他同事临时停留时落下的。桌角一个玻璃瓶里的绿萝，看样子快要死了。应该是太久没有人为它添水了。但这些，都不是靳羽薇关注的重点。她所关注的重点，只是这个工位上那块无人问津的员工名牌。虽然从她办公室的窗户望过去，并不能看清楚名牌上的字，但她知道，一定是那三个字：方少山。
方少山……方少山……方少山……这三个字，每天都会在靳羽薇的脑海里出现百次千次。可纵使出现万次又如何呢？他终究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
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可以每天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他。他们曾约定，每天下午四点半一起站到彼此办公点的窗口边，一起端一杯茶，就这样安静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望十分钟。这也许是他们这一天当中最开心又最平静的时刻。
而今，同样是每天下午的四点半，同样是手中一杯茶，但靳羽薇能看到的却只剩一块熟悉又模糊的名牌而已。曾经最开心的时刻，已变成如今最伤心的时刻……
二、
靳羽薇，GP集团的总裁特别助理，30岁，单身。办公室位于行政楼的五楼。
方少山，GP集团的研发部副总监，34岁，已婚。工位位于行政楼对面的研发楼四楼。
所以，其实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不该一直错下去。要结束这个错误，两个人总有一个要离开。他们时常相约星巴克见面的事，已经险些被人撞破。只有尽快分开，彻底切断所有可能见面的路径，否则，终有一天，他们会被不该撞见的人撞见，这个秘密，也就再也不是秘密。错误，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最终，选择离开的是方少山。
那天，他是这么跟靳羽薇说的：
“我离开了不要紧，以我的人脉和能力，无论在业内哪家公司，都可以再次得到一个高薪酬的offer，或者我会选择自主创业。但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在GP做下去。李总对你不错，也很信任你。不要放弃了现在这个无人可以取代的位置。换一家公司，很多事情都要重头再来，你也无法确定你的下一个老板是否会和李总一样。总助类的工作，做的好与做的不好，差异太大了。还有……还有这个社会给女性的压力……”
靳羽薇看着方少山从电脑微信端发过来的这些话，只是自嘲式的呵呵了两声。她转头瞟了一眼对面办公楼那个熟悉的位置，看到方少山正抬头望向自己办公室的窗户。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眼里的内容。因为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她没有回复任何话，只是在片刻之后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端起杯子，起身面向了办公室的墙壁。
电脑前刚打印出来的承载着集团会议纪要的A4纸上，却有一颗豆大的泪珠痕迹……
三、
靳羽薇与方少山的初次见面，是在三年前的一次集团高层大会上。那是靳羽薇入职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参加总裁主持的集团高层大会。
李阳朔在会议正式开始前，跟各部门老大们简单介绍了下靳羽薇，并告知大家后期总裁办的相关事宜，都需要先联系靳羽薇。而那次大会，方少山就坐在她的边上。
会议主要是各业务部门负责人向李阳朔汇报Q3经营情况，同时做一些大方向的战略讨论。靳羽薇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上，一言不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做着会议纪要。而旁边的方少山反倒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他的上头还有位总监吧，所以，他不必为待会如何汇报而伤神。
会议结束后，李阳朔留了研发部的总监老周和方少山，又重申了一遍集团研发的重要性，同时催促尽快完成最新数据系统的迭代更新。随后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大步流星向会议室门口走去，与此同时对羽薇吩咐道：“羽薇，下午两点前把会议纪要发出来。我一点钟要去机场，让王师傅准备好车辆。”
“好的李总。王师傅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十二点半的时候，我会再提醒一次。”羽薇边合上笔记本电脑边应道。而原本坐在位置上的老周和方少山已经跟着李阳朔走出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靳羽薇一个人。她将投影屏幕的电源与空调都关掉以后，又将各个位置的椅子摆放回原位。在挪动原本方少山坐的椅子时，看到了落在椅子上的手机。
“还真是粗心……”心里想着，已经将手机拿起放进了自己的裤袋。
收拾妥当一切，准备带上会议室门的时候，方少山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差点撞上靳羽薇。
“那个，我手机忘拿了……”方少山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我帮你带出来了，正想着拿去给你呢！”说着，靳羽薇一手抱着笔记本，一手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递给方少山。
“多谢了。”方少山接过手机后，对羽薇说了句再见，便离开了。
靳羽薇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抱着笔记本回了位于总裁办公室对面的总助办公室。总裁办公室与总助办公室面对面，中间的连接处是专门为总裁准备的小接待室。
如今回想起那一天，那么平平无奇，她怎么都不会料想到，后来自己会和方少山之间有那么多理不清的瓜葛。
那次会议以后，两个人之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交集。但总有些细微的小事儿，在冥冥中把两个人牵在一起。
忙忙碌碌中，很快时间到了那年的阳历年12月下旬，圣诞节快来了。
集团行政部每年圣诞节都会有不同的玩法，所以，那一年也不例外。
圣诞节前夕的一个下午，当靳羽薇在办公室归档上个月的重要邮件时，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抬头望了一眼，是行政部新来没多久的小姑娘阿池。
“有事？”
“嗯，可以进来说嘛？”阿池问得小心翼翼。可能，在她心里，只要跟“总裁”两个挂钩的人和事，都要格外小心仔细吧。
“可以，进来吧。”羽薇冲她笑了笑，并示意她坐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老板吗？”靳羽薇将笔记本电脑暂时推到了一边。
“昂~是这样的，马上圣诞节了，我们准备搞一个交换礼物的活动。就是，希望您和老板都可以准备一份礼物，什么都可以，然后附上一张写有祝福的小卡片。我们会给每位提供礼物的同事一张活动贴纸。也会给所有参与者提供的礼物编号。圣诞节当天，我们会在公司园区内设置活动场地，每个有活动贴纸的同学，都可以到现场抽取礼物，根据抽到的编号，将礼物与祝福卡片奉上。”
“创意不错啊！充分激发大家的好奇心，可以让大家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神秘又好玩。”靳羽薇听完，笑着点头说道。
“所以，可以帮忙跟老板说下嘛？这样的活动，有老板的礼物在里面，会吸引更多的同事参与进来的。”阿池的眼睛放着光。
“可以的，没问题。等他下午回来，我跟他说。礼物什么时候给你们？”
“明天下班之前，您给我的座机打个电话就成，我上来拿。”说着，阿池已经翻开笔记本，拿出了两张圣诞小卡片与活动贴纸，递给羽薇，“这个给您。”
“把你座机号码留一下，晚点我打给你吧。”羽薇说着，从电脑边拿了张便签纸递给阿池。
“哦哦，好的。”阿池看羽薇答应了，喜笑颜开，挥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座机号。
“贴纸就不用了吧？老板也没空去抽取礼物。”接过阿池递来的便签纸时，羽薇说道。
“老板没空，羽薇姐您可以去参与一下啊~~给生活来点惊喜，欢乐多多~”
“嗯，那就再说吧~”羽薇拿起那两张贴纸看了看，把它们放进了电脑边上的便签盒里。
“那我先走啦~不要忘记给我打电话哦。”阿池已经准备离开办公室了。
“好。”羽薇微笑点头，目送她出了办公室。
李阳朔下午回公司的时候，羽薇将早已整理好放在桌上的需要他亲自签字的合同文件拿起，走向了他的办公室。在离办公室只剩一米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圣诞卡片，于是又折回自己办公室，抄起了电脑前的小卡片，重新走向总裁办公室。
“李总，这些合同文件都是需要你亲自签字的。”
“放桌上吧，我十分钟以后签。还有，给市场部老张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让他来下我办公室。再发个通知，原定下周一的集团高层例会，提前到本周五，下周一我要飞香港。下周三市商务局领导来公司总部，通知公关部做好接待前准备。还有……”李阳朔像打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堆事儿，靳羽薇拿着纸笔在边上刷刷地记录着。
“还有啥？”
“记不起来了，待会我想起来，微信call你。”说话间，李阳朔已经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对了，还有个事跟您说下。”
“什么？”
于是羽薇把行政部关于圣诞节的活动跟李阳朔做了简单汇报。
“嗯，把我上次带来公司的那款华为pad拿去吧。贺卡你来写就成。”
“好的。那十分钟以后，我来拿合同文件。”
李阳朔点了点，手指已经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敲着。
靳羽薇轻轻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她给阿池打了电话。
等待阿池上来的空隙里，她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瞅了瞅，一只黑色的膳魔师保温杯。那是去年自己游日本途中参加一个活动得到的奖品。
“嗯，就你吧。在我这儿，你也就是躺在抽屉里积灰尘。去你用得着的地方吧！”靳羽薇自言自语着，顺便将已经写好的卡片放在了边上。
卡片上，是羽薇清秀的字迹，只有一句话：愿世界因你而温暖。
很快圣诞节就来临了。那天刚好是李阳朔飞香港的日子。忙完一上午的工作，羽薇决定去吃顿好吃的。老板不在，不需要火急火燎地赶回办公室。
将电脑锁屏以后，她抓起了靠椅上的冬季大衣与围巾，揣着门禁卡，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阳光很暖，让人暂时忘却了冬日严寒。
“这阳光，适合靠在家里的阳台上晒太阳，遐想。”这是羽薇走楼梯下去时，脑子里飘过的念想。
透过楼道的窗户，她看到园区内阿池与一帮行政的小伙伴们正守着一只抽奖箱，他们的身后，是用各式各样包装纸包好的大大小小的礼物与几颗圣诞树。已经有不少同事手持圣诞贴纸在排队等着抽礼物了。
“看着还挺热闹的。”这样想着，她已经走出了办公楼。恰巧阿池看到了她。
“嗨！羽薇姐~~快来快来！”离活动区还有好一段距离，羽薇就听见了阿池的召唤。她在人群里，不断向羽薇招手。羽薇走了进了人群。
“挺热闹啊！老板的礼物被抽走了吗？”
“没呢！羽薇姐，你要不要抽下？”
“哈？不用了吧！”
“抽下嘛！热闹热闹~”
“可我没带贴纸。”羽薇想起来，她和老板的那两张贴纸都放在电脑前的便签盒里。
“无所谓啦！我知道你有提供过礼物就成，抽吧抽吧。”说着，已经将她推到了抽奖箱前。
靳羽薇耸了耸肩，“那就凑个热闹吧~”说着，已经将手伸进了抽奖箱。
箱内是好多乒乓球，她用手随便搅了两下，拿了一个出来。上面写着数字10。
“10号，我看看哈。”阿池接过乒乓球，在礼物堆里取出了10号。是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羽薇姐，这个给你，没记错的话，10号应该是研发方总的。”阿池说着，将盒子递给了靳羽薇。
“嗯哼~~好的吧！”羽薇接过礼物，“谢谢啦~~”说完，拿着礼物走出了园区。
“会是个什么东西呢？”羽薇一边走着一边嘀咕着，还是忍不住拆了包装。在去掉包装纸看到内包装盒子的那刻，她还是惊喜了下。
盒子里面是一套镂空设计的风荷金属书签，一共三枚，分别是荷花花骨朵、荷叶、盛开的荷花。每一枚书签都有中国风的流苏，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这套书签，羽薇曾在某家书店里看到过，一直想买，但当时缺货而自己又太久没去了，就一直也没买。
“嗯，这个礼物不错。没想到方少山倒是很有心啊！”说着，抽出了放在盒内的小卡片，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少玩手机多看书。
“哈哈哈哈……”靳羽薇在看完卡片以后，不禁笑出了声。她拿起其中一枚书签，在太阳底下照了照。和煦的阳光，照在金属书签上，金灿灿的，很好看。
“嗯，开心！”羽薇心满意足地将书签装回盒子，揣进自己呢子大衣的口袋里，继续觅食。
她不知道，在她拿着书签站在阳光下傻笑的时候，金属书签反射的光刚好打在了不远处刚吃完饭准备回园区的方少山的脸上。他循着光的方向，看到了阳光下的靳羽薇。
“原来书签被这姑娘抽去了。嗯，也算是物有其主了，跟她还挺搭。”他望着羽薇的背影，看着她一条长短恰好的马尾被冬风带起了几缕，微微一笑，走进了园区。
那刻，他自己也不曾想过，后来会爱上这个女子……
方少山走进园区，就看到了刚刚靳羽薇看到的那片热闹场景。大家或排着队，或当场拆着礼物。当他从抽奖箱前走过的时候，行政部的另一个同事小磊喊住了他。
“方总方总，快来抽一个！”
“啊？我就不抽了吧。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来抽个嘛。凑个热闹呗。听说你老大跟老板一样，也贡献了个pad。现在还没抽走呢。”
“周老头有这么大方？”周老头是研发总监老周，是个很可爱的中年大叔。叫他老头，完全因为他的发型而已。
“哎呀，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周总呢！哈哈哈，来，抽一个吧。”
拗不过小磊和其他同事的热情，方少山伸手在抽奖箱里抓了第一个碰到他手指的乒乓球，拿出递给了小磊。
“24号。阿池，把24号礼物拿过来！”小磊冲身后的阿池喊到。
“好哒，马上！”阿池在礼物堆里，凭着号码很快找到了24号。
“方总，给。”她将礼物递给了方少山。
“是个啥？”方少山接过以后问道。
“不知道撒~~您回去打开看看就晓得了。哦，对了……”阿池像是想起了某件大事儿，“方总，您的礼物刚刚被抽走，是总裁办的羽薇姐。”
“哦，好的。”方少山拿着24号继续看了看，说了句走了，便离开了现场，往研发大楼走去。
回到座位，慢条斯理的撕开了礼物的包装纸。是一只保温杯，膳魔师的，黑色。
“呵！枸杞茶泡起的节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小卡片，上面的字迹非常清秀，只有一句话：愿世界因你而温暖。署名：靳羽薇。
最后三个字，让方少山愣了下。“这么巧？”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二年的秋天开始，方少山就每天保温杯里泡枸杞，深夜加班做系统架构时，保温杯与枸杞茶便一直陪着他，让他感觉世界确实变得温暖了许多。每天下午四点半后的那十分钟，端着保温杯里倒出来的热茶，望着对面办公楼五楼最右边那个办公室里的倩影，许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吧。
四、
方少山办离职手续的前一天，跟羽薇约了李阳朔的时间。在GP待了这么多年，如今要离开了，总要跟老板告个别的。离职理由无外乎是个人发展等等。
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但两点一刻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靳羽薇办公室的外面。他是故意早到的。这样，可以有正当理由跟羽薇多单独待一会儿。
“你来早了，老板还没回来。”羽薇坐在电脑前，看着方少山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虽说脸上是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早已五味杂陈。
“你知道我早来的原因的。”，方少山走到羽薇办公室的饮水机旁，拿起一只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水坐在她桌前的办公椅上以后，悠悠地说道。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早走早好吧。”
“是我不好……”
“这没什么对错。真要论对错，我也有责任。谁让我自己一厢情愿一头栽进去呢……”
“对不起，羽薇……”方少山欲言又止。
“别说这些了。总之以后，各自安好吧。”羽薇的神情，透着一种无情。但，真的是无情吗？也只有自己知道，心有多痛。可那又如何呢？一切，在自己得知他有家室的那刻起，就已经有了答案。
明知是个错，却还是一头栽进去。明知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却还是没能把持住自己那份对方少山日益思念的情愫。这又能怪谁呢？难道有人在她脖子上架着刀，逼着她对方少山用情至深吗？并没有！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月光，拿起一片金属书签，睹物思人。那份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但，物终究是物，物不是人。物可以陪在你身边，可人呢？人在他自己的家里；人身边有另一个人；人，即使心是你的，身却不是。所以，这样的想念有意思吗？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羽薇的思绪飘的很远，几乎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方少山。
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少山正痴痴地望着她。
她避开他的眼神，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跟他寒暄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随后便看到李阳朔回来了。
“你快去吧。难得老板提前回来了。”羽薇看着老板走进了办公室。
“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儿，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这样面对面坐着了。”方少山手中的一次性水杯已经见底，但他始终不愿放下。
“你还是赶紧去吧。不然，待会有人来找老板，一聊没准就是大半个小时的。”羽薇张望了一眼总裁办公室后，一边催促着，一边将头埋进了文件里。
她没有正面对方少山的话做出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自己这两年来的感情，难道真的就此结束了吗？”她默默地问自己，感觉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见羽薇不再说话，方少山只得无奈又不舍地站起。他明白羽薇心里有多难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再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
“记住，我爱你。会一直爱下去。”在方少山起身即将转身之时，还是不能自已地俯身对靳羽薇轻声说出了那三个字。
靳羽薇原本在整理文件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住了。她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因为一旦抬头，就再也无法掩饰那些藏在眼睛里的爱了，然后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拥抱方少山，但这是不可以的。
既然要别过了，何苦让彼此都难受呢？
方少山终于还是转身走出了靳羽薇的办公室。在他带上羽薇办公室的玻璃门时，羽薇抬头了。她就那样看着方少山的背影，慢慢从自己快要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离开，走进了李阳朔的办公室。
打开自己的桌角柜抽屉，里面放着那套金属书签中的一枚——荷花的花骨朵。她伸手拿起，放在掌心，抚摸了很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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