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天来了,钟陵(今江西进贤县)早已是芳草萋萋,黄莺飞舞。春风和煦,轻拂着河畔的垂柳。然而,他的春天却还是没有到来,风景再美又能怎样呢?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除了风吹干了身上的酒渍,把斑白的头发吹得更乱了。他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途经故地。
十二前,那是一个春天。春风和煦,轻拂着河畔的垂柳,却丝毫没有吹乱他的头发。他赴长安赶考,途经钟陵,便与云英相识。云英卓有才思,十三学得琵琶成,风姿绰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可惜早已入籍风尘。命运让他们在此相遇,一曲琵琶,一壶酒,他们憧憬着各自的未来。他说他这次一定会高中的,她说她的意中人一定会脚踏七色云彩来娶她的。
星移物换十二年,他再一次不第,再一次途经钟陵。重回故地,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眼神。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使劲地揉了揉醉眼。没错,眼前的便是云英。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云英还在这里,仍未脱籍风尘。她一点都没有变,身材还是那么轻盈,岁月似乎忘了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在他恍惚的刹那间,云英也认出了他:落魄的衣衫,沾染了酒痕,还有那被风吹乱的斑白的头发。
云英缓缓地走向他,微笑道:“多年未见,可安好?罗秀才尚未脱白?”或许,这只是云英一句平常寒暄的话。但就是这句话,却如冬日里纷飞的大雪,飕飕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十多年了,“尚未脱白”一直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故人重逢,本应该是“莫辞更坐弹一曲”。奈何耿直的他,感叹起两人的境遇,按捺不住心情,提起笔,一挥而就,给云英留下了一首诗。
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果真是不如人吗?
回首往事,十多年来,他不是在准备赴考,就是在赴考的路上。但是每次都是不第而返,人们索性称他为“十上不第”。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如人。恰恰相反,他才高八斗,写的文章,作的诗,不知道比别人强多少。怪就只能怪耿直的他,写的文章和诗,动不动就喜欢嘲讽时政,所以每次都不第,以至于“寒饿相接”。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瑞雪对贫苦的百姓来说,却是一场大的灾难。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将亡国的罪名归咎于女人。他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大胆地站出来,捅破“女人是祸水”的谎言。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他用蜜蜂的辛勤劳作,去讽刺那些不劳而获的利禄者。
如此辛辣讽刺的诗还有很多。就是这么一个耿直的书生,哪个主考官愿意让他中第?他又如何能取得功名?
人生困厄凄辛,他卖过字画,乞过食。平日里,只得读书写字,借酒浇愁,干了这杯,还有一杯。黄巢起义后,避乱隐居九华山。后归乡依吴越王钱镠直到逝世,最终带着他的耿直和诗书同大唐一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他就是罗隐,一个唐朝最耿直的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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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世事東流水,點檢人生一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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