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年轻的将军端坐在战马上，与天武军节度使一叶秋并肩眺望远方。他也是一身重锦的战袍，虽然威风，可是这么热的天气，汗焖在身上，绝不好受。但他依然挺拔得像一杆长枪，目光凝在远处，一动不动。

远方传来低沉的战鼓声，并不响亮，可缓缓敲击起来，却有一番震人心魄的力量。微微的烟尘腾起，赤色的大宋骑兵方阵缓缓吞没了荒原的草绿色。

鼓声随之逼来，包围圈中的辽国骑兵方才还惊惶不定，此时却忽然静静地勒停了战马，围成一圈自保，骑兵们一起举起战刀指向四周。

随着一串断断续续的鼓点，已经逼近到千尺距离的辽国援军缓缓定住。辽国的大将并没有贸然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在战场上，对于大宋的突然进攻，他的准备显然有些仓促。

一叶秋指着远方。“知道那里是什么么？”

年轻人举目远眺，除了漫天腾起的烟尘，什么都看不清。

这片高岗距离两军相接的战场不超过一里，战场上的厮杀声传过来宛若深夜里人的低语。

冲锋的号角横穿整个战场，大宋的前锋将领举起了战枪，先锋的骑兵们结成冲锋的阵势，马嘶声撕开了战局的序幕。

大宋骑兵们跟在将领身后，一起催马加速，一场惨烈地冲锋被瞬间发动！这些大宋的军人高举着长枪嘶声大吼，携着排山倒海的力量，连久经沙场的辽国将军也为之震骇。

被围在中央的小股辽国骑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挥刀，就被淹没在赤色的人潮中。

两军的距离正在拉近，烟尘越起越高，远处的天空完全被遮蔽住了。

随着辽国将军下令，辽国骑兵整齐地抽出角弓，搭箭上弦。羽箭直指冲过来的大宋骑兵，辽国骑士们面无表情，控弦不发，将军缓缓举起了马鞭。

已经没人可以退回去，即使面对弓箭，大宋骑兵也一样有赴死的胆量。他们的将领冲在最前面，给了这帮年轻的骑兵以无畏的勇气。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已经可以闻见对方战马的腥骚气味，辽国将军猛地挥下马鞭。

箭雨离弦，领先的几名骑兵战士同时被数支羽箭刺进心口，更多的箭则是从骑兵们的嘴里和双眼中穿过，直透后脑。辽国骑兵们发箭之后立刻收弓，整齐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上千斤的骏马全力冲锋，即使践踏也足以踏平辽国骑兵的阵线。警觉的辽国战马首先狂嘶起来，意欲摆脱辽国骑手的控制掉头逃走。

“散开！散开！都散开！”辽国将领用尽力气大吼。“放他们进阵！放他们进阵！”

骏马的冲击力被完美地释放出来，长枪从一匹立起的黑马胸膛正面刺入，那匹骏马长嘶一声带着主人栽倒，立刻就被跟随上来的铁蹄践踏而过。

两军开始接上了，战马的嘶鸣声充斥在天地间。后面的大宋骑兵忽然分为两路，沿着左右绕开，直接扑向辽国大纛旗下的辽国大将。

辽国骑兵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赤色的人潮逼近到他们身前三尺的地方，战枪直刺贯穿他们的身体，得手后的大宋骑兵已经冲过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厮杀拖慢了大宋骑兵追击的步伐，辽国大将已经回撤到两箭之外，这才有机会回头去眺望战场。他脑袋空空如也，甚至连逃走的念头也没有了。

“将军！快走！快走啊！”参将跟在他后面逃出来，脸色白得像是死人。

“撤退！撤退！”惊魂未定的辽国大将终于喊了出来。

辽国骑兵在大将的指引下撕破了大宋的防线，抛下数以万计的尸体。仅有半数的骑兵得以顺利突围，剩下的那些默默地躺在了战场上，和宋军的尸体相偎依，象是并肩死战的朋友。

一批又一批的残兵在辽国大将身边重新编队，一起向着北方撤退。战场上最后挣扎的辽兵已经不多，大宋骑兵损伤也很大，已无实力做出强硬地追击。

高岗上年轻的将军难掩兴奋的神色。“节度使，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一叶秋扭头看了看他，他指着远方。“那个地方叫幽州，是我的故乡。”他叹了一口气。“好想有一天在那里喝上一口上好的酒。”

一叶秋微微闭着眼睛，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仿佛又闻见了幽州那浓烈的酒气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