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米兰达崩溃的抱着躺在地上的'我',那个浑身是血的'我'。
我有一瞬的迷茫,到底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那个人是我,还是现在正在思考的是我?
我抬起手臂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什么也没有,我这是变成一段思绪了吗?
那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我是说躺着的那个'我'的一生。
然后我突然开始思考,那这算是一场我个人的倒霉,还是算被希伟害得?因为你看,要不是希伟我能怀孕吗?要不是怀孕了我能想离开A市吗?要不是想离开我能和米兰达出来喝酒吗?要不是喝了酒我能头脑不清的直接从出租车左车门下车吗?
但想来想去,又不得不说,要不是我倒霉,左门怎么就那么巧被打开了呢?
哎,说到底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还不是随随便便来世上走一遭,然后招呼也不打一个说走就走了。
这特么才是真正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米兰达疯狂的抱起'我',试图把'我'拽上出租车,她边拽边哭边大声喊着:过来人帮忙啊!送她去医院,她没事,她肯定没事!她还活着,只要送她去医院……
看着这一切,我的思绪却毫无波澜,甚至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刘瑜在《送你一颗子弹》里说过的一段话。
她说:如果我们不用斤来衡量芭蕾舞、用米来描述莫扎特,又怎能用一生、半生、九又三分之一生来衡量爱的质地。
是啊,我的前半生,不对,我的一生,已经结束了,已经在爱中结束了。只有米兰达还坚信着'我'还活着,其他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那么悲悯的看着她。
一阵风吹来,我被风抬了起来,我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
我俯视着整个A市,这座拥堵的不夜城,到处都是灯红酒绿,到处看起来都生机勃勃,仿佛永远都不会衰败凋谢。
我飞过一扇酒店窗户,看到希伟正抱着一个长头发皮肤雪白的女孩子。
我笑了笑,反正没人看得到。
飞着飞着,我感觉越来越累,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渐渐地我飞不动了,也看不见了。
我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爸妈靠在沙发上看着《欢乐喜剧人》,他们笑得很开心。
米兰达把“刘希伟杀人犯”的传单贴满了他整个办公室以及小区楼道。
“你有病啊,她自己出车祸死的关我屁事啊。”
“对,没错,我就是有病!”
米兰达把确定怀孕的化验单摔在了希伟脸上,然后她突然笑了,“我现在要诅咒,这是刘希伟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然后她边笑边跑走了,身后希伟抹开粘在脸上的单子,一拳砸在了铁门上。
他的新女友看了他一眼,“亲爱的,别生气,那个女人疯了。”
希伟紧闭着嘴唇走进了洗手间,而他长发白肤的新女友拿起手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公寓。
四十年后。
“可儿,我来看你了。”米兰达站在一座墓碑前,她满头的银丝像雪一样白。
“我带了咱俩年轻时最爱喝的老雪花。”
“干杯!”她喝了一杯,然后往地上倒了一杯。
喝完两瓶老雪花后,她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沙哑的笑声带着点年轻时候的天真,“我当年的诅咒成真了。”
“你相信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墓碑上的女孩也微笑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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