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跟竞争力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尤其是跟产业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我想先举一个例子,也许是因为中钢的市民活动,所以想到钢铁,钢铁怎么样跟美的关系能够拉在一起,其实我们在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作品,就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这个铁塔在19世纪末的时候建造起来,由埃菲尔设计,高度为300公尺,是当时人类最高的一个铸铁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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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最早完全没有从美的角度跟艺术的角度去思考,它是世界博览会的一个通讯塔,通讯塔等于有点像我们现在高压电的那个塔一样,所以盖起来以后是有功能性的,这个功能性做完了,以后的世界博览会结束,也可能他就要拆掉。可是就开始出现了两派非常不同的看法。
一派就认为说这个建筑实在太漂亮,我想有很多朋友去过现场,我一直觉得埃菲尔铁塔不能看照片,因为她不是照片让你那么感动,她最动人是底下四个角拉上去的那个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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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讲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很多朋友现在去都是坐电梯,那我大概1972年10月1号,我第一次到了巴黎,第一件事就是跟朋友说我要上埃菲尔铁塔,我是爬上去的,完全用走路。走路上去你会看到铸铁结构上的漂亮,就完全像鸟的翅膀张开一样,而且在不同的高度可以看到脚下的巴黎塞纳河发生的景观的变化。
所以当时比较年轻的艺术家像毕加索、阿波利奈尔,他们就觉得这个建筑太漂亮,它将是人类新建筑的起点,所以就联署要求不可以拆掉,它将是一个建筑史上最有纪念性的一个东西,因为当时铸铁建筑非常非常少。
可是有另外一派,就是比刚才20多岁年轻小伙子年长的人,所以会发现真的有代沟,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反对派的领袖就是《悲惨世界》的小说作者——雨果,是大文豪,他当时是打问号。他的名声当然比当时的毕加索、阿波利奈尔还要大,那他就说这个东西显然是丑呆了。所以有没有发现美,其实是会有两极的。因为美其实有一个过去的惯性,就是过去像雨果这辈人,他们认为美的建筑一定是石头的、木材的,而且要雕出很多的花的装饰的,叫巴洛克建筑,所以他对这种没有装饰完全用钢铁结构的东西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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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现在我这个年纪其实就是雨果的年纪,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说,你会不会对这个岛屿里新出来的东西不习惯,其实我们有很多过去的惯性,视觉的惯性、听觉的惯性。比如说我母亲在听昆曲的时候,很恨我在听Beatles,她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叫做音乐,但我爱的不得了。那同样的我现在听到我的学生在听heavy metal,我也觉得快疯掉了,说怎么这个会叫做音乐吗?所以这里面其实有一个惯性慢慢慢慢在往前走。
因此美里面最需要有一个不同的generation,代跟代之间的沟通跟对话。雨果发誓说有生之年我不要走过可以看到那个埃菲尔铁塔的地方,可是你知道很难很难完成,因为巴黎什么地方都看到埃菲尔铁塔,它实在太高了。所以这个现在变成谈论到埃菲尔铁塔出现的19世纪末,以法国为主的一个对于新铸铁建筑赞成与反对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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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常常觉得现在任何一个事情就会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我想我们大概都要学习成熟到更冷静地听赞成的,另一边也听反对这一边的话,我想一个成熟的社会必然是在赞成跟反对之间慢慢学习如何很公允地看待一个事件。事物的进展,如果是冲突的对立,最后只会变成两败俱伤。
讲座来源——蒋勋《美,看不见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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