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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相之侗叔

众生相之侗叔

作者: 奔跑的鳄鱼 | 来源:发表于2023-08-13 21:47 被阅读0次

前天在街上遇到侗叔,只见他大胖圆脸上顶着个草帽,白色的汗衫让他那大肚子一览无余,脚上是着一双塑料拖鞋,右手提着一个装着菜的塑料袋,他的形象已经与任何一个退休的大爷没有区别。我急忙打了个招呼说侗叔早,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大程回来了?侗叔很热情地回了我,他的笑脸如朝阳般灿烂,让人看着很舒服也很亲切,他说程儿一家四口回来,忒麻烦了,尤其是他小孙子太皮,吵得他头疼。他的语气中充满自豪与满足,看得出对小孙子疼爱有加。他邀请我中午到他家喝两杯,和他家大程交流交流。当然只是一种客套,千万不能当真,否则会被人笑话的,不过适当的表演还是需要的。我故作为难的样子说今天还真不巧,真有点事走不开,这样吧,晚上我请您老全家到“一得楼”小聚一下,今天务必要陪侗叔和大程喝上几杯。侗叔说大程下午要回市里去,晚上某局长的儿子升学,他们小范围内小聚一下,不参加不合适。我也只能假装很是惋惜,大程下次回来一定人告诉我,让我有个机会做个东。侗叔说好的好的,然后就挥手再见。

其实以我与侗叔或者他儿子大程的交情,远没有达到能够加入他们家家庭聚会的程度,只不过是在偶遇时相互之间的一种假客套罢了,当不得真。即便我愿意到他家去吃个饭,现在的他或许能够和我喝上两杯,放在以前,恐怕连他家的门都进不了,因为他以前可是县里的实权人物,县财政局当家的,几任县太爷面前的红人。曾经有一个段子,说启功的字很值钱,随随便便写一幅就能值个几十万,可在侗叔那里这点钱就不够看了,因为侗叔在位时签个字能值几百上千万。当然这只是在县里流传了一阵子,但也足见当时侗叔在县里的份量,当时各个乡镇以及县里的各大单位,都要要看侗局的脸色 ,否则没钱。最让人称道的地方在于两任县太爷坏了事折进去,侗叔居然屁事没有,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人说是因为侗叔的背景强大挖不动,也有人说是侗叔的道行深,也有人说侗叔清廉不贪是浊水中的一股清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关于侗叔的一切,老家的知情人很熟悉,起于何时得益于何人等等,他的发展史简直可以写一部励志书,奈何笔秃,只能把他的经历记个大概,其中当然有与事实部分相违背的部分,但大方向一定不会错的。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社会一片欣欣向荣,无论是政府或者其它地方,人才都很稀缺,不像现在文凭泛滥导致高学历不那么值钱。还是回到侗叔的起步原点,看看他是如何起步。

侗叔有个高中毕业文凭,不过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一边搞革命一边读书,确实也没有学进多少文化知识。尽管高中毕业之后不久恢复了高考,不过以他的学业水平和能力,他是没有指望考上大学的,事实上他也参加过高考,结果是不出意料地与大学无缘。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回村务农,好在有个高中文凭,大队书记惜其才,让他在大队里做一个通讯员,也就是大队里的一个打杂的。那一个任副县长到他所在的大队定点指导农村工作,好像是跟畜牧养殖有关,在这个大队前前后后有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任县长的生活起居全部由侗叔当时的小侗负责,一日三餐端茶倒水洗洗涮涮,把任县长伺候得服服帖帖相当惬意。任县长工作那么多年,见过了无数小伙子,没有那个有小侗有眼力劲,由此十分欣赏小侗这个人,生出了把小侗培养成才的想法。

挂点工作结束后,任县长回到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侗叔安排到县委招待所做一名服务员,他服务的对象除了任县长之外还有县里的其他头面人物。因为侗叔的任劳任怨做事勤勉,也因为任县长不断地指导以及提携,侗叔在县委招待所的地位上升得很快,没几年的工夫他就由一个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不仅转了户口还当上了县委招待所的所长。任县长经常教导侗叔要多学习多读书,他说招待所虽然有吃有喝但前途不大,要想走得更远还是得搞行政才行。

县委招待所隶属于县委办公室领导,在任县长的推荐下,县委办主任把侗叔从招待所调到了县委办上班,做了一名秘书。侗叔原本就写得一手好字,加之这几年潜心研究如何写材料,所以他的写作能力超过了好多有大学文凭的秘书,受到县里主抓人事副书记的赏识,成了林副书的专职秘书,这位县里的二把手成了侗叔的第二位贵人。做了林副的专职秘书约有三年半的时间,侗叔获得了到堂校学习的机会,在那里不仅获得了大学学历,同时还收获了一帮同学的好感,因为班级上所有脏活累活他都是抢着干。

毕业后他就成了组织干部一科的科长,开始与各乡镇各部门的头头脑脑打交道,此时的他有点飘。那年春节到任老家拜年,两人在任老的书房里谈了好长时间,之后的侗叔没有一点高傲之气,因为任老提醒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只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否则触了暗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又到乡镇做了一把手,也是干得风生水起,各方面都很弄得很不错,五十多岁时到县财政局任头头。虽说实权在握,却也谨小慎微,两任县太爷坏事居然没有牵连到他,足见其人做事还是有一点章法。

关于侗叔的为人一直被人称道,一是他老家的人找他办事总不推诿,二是任老以及任太太去世时,他披麻戴孝,大家觉得此人不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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