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捏着烟,靠在窗边,烟屁股被我嘬的滋滋响,好像在这寂静夜里的一曲悠扬,并不动听,却深深入耳。姑娘终于说话了,“你就是一个傻逼”。
我很爱讲故事,和人在一起时,会经常的说起从前,不知道讲故事的方式特别,还是她们仿佛在享受一个人掀自己的老底所带来的快感。同学也说多亏我有一张嘴,要不就算活到三十也得是个处男,我一边苟同着,一边把处男三十载,也不一夜大保健的话化作盘中餐,咬碎,咽下。
我是一个摩羯座,典型的摩羯座,典型的闷骚。羯,被阉的公羊,我觉得我的声音有时候像被阉了一样,内心汹涌,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发声。你猜不透我在想什么,就算问我也无济于事,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
突然发现曾经遥遥无期的寒窗生涯,嘎嘣就结束了,发现自己丢掉的不止是时间和身份,还有当初觉得自己拥有改变一切的神力。我没有那些年一起追过的女孩,也没有看过栀子花开,参加过社团,也只是做一些场景布置的工作,跟我一起吹气球的学长说“干下去,迟早会上去的”
“你吹气球多久了?”
“两年。”
……第二天我便辞去了社团。
那年秋天我不想记得发生过什么,我只记得天很燥,时不时就能把我的鼻血燥出来,朋友都夸我来的比他女朋友还勤。我正逢毕业就失业之际,每天日子过的如一潭死水,仿佛打个嗝,放个屁就能泛起涟漪,瞬间bigbang。失业少年的日常便是左手夹着七块香烟,右手滑动着鼠标,在各个社区口诛笔伐,讲道理,谈人生,说理想,论时事,偶尔也不介意搞搞网恋,偶尔点开前置的感情贴,留下想听的歌,留下过往的记忆,那天还留下的还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终于毕业后的第一个电话响了,大班长,说凑大家约一下。如约而至,因为每天无聊所以赶了个早,到场时除了接待的班长大人还有我们班的醋坛子,曹菁菁,据说她吃什么都放醋,包括我的最爱的西红柿鸡蛋面也在劫难逃。
“醋精精,今天喝点米的还是陈的”我调侃到。
“四年了这个梗能换换不”曹菁菁说。
“来点陈的?醇厚”。
“滚犊子”。
人齐上菜,大家疯狂举杯,这个纪念学长,那个对不起学妹,似乎都将青春在这瞬间埋葬,一个个喝大酒,说大话。酒精过敏的我完全不能进入他们的状态,我就一旁给我的青春立了块碑,碑文写着“空白一片”。
小李扶着老王,老王抱着帅张蹭出饭馆。秋天的夜晚还是非常冷的,冰冻着每一颗炙热心。
“醋儿,你没喝多啊?你就没个学长啥的纪念一下?”我说
“甭想什么大学同学挥泪告别的场面在我这上演”曹菁菁语气略带优越。
“我是从关怀的角度出发的”
没人会知道别人到底清不清醒,喝多的一般都说自己没多,而没喝多的总是故意装醉,做一些平时不敢的事情,而我和曹菁菁两种都不属于。所以那天我俩一块走着,我给她讲起了故事,从小时候拿酒麻翻了姥姥家的鸡,到小学流着鼻涕给隔壁班的小女生送情书,再到初中敲着脸盆当着全校同学唱了一首阿里山的姑娘,一路讲到她家楼下,临走换来曹菁菁一句“没想到你挺能说”。“闷骚是我自带是属性。”
按照当初学长告诉我的,一个女生对你表现出来和以前不一样的看法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对你有所注意了,但愿如此。我回去之后辗转难眠,脑袋里分析这学长的教导,而寂寞闹的人心里痒痒,不管不顾了。
整理好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地址,陌生的号码。“喂,你不是想听歌嘛,我给你唱”一个无精打采的女声。没等我言语一声,便唱了起来,歌声里听出来情绪低落,但依旧十分好听,让人很舒服,像是拿皮肤摩擦着新换的床单一样。一曲终了,电话那头说到“对不起,我嗓子有点哑,你将就听吧”。我拿出了我毕生所学的所有词汇来回击电话那头口中的将就并赞美着,目的很单纯,就是我希望给我的寂寞找一个可以安放盒子,哪怕它密不透光,只透的过声音。
那天我极力赞美过后,我们成为了朋友,并且约定每周三都会给我打电话唱一首歌,我问为什么那么多人,就选了给我唱呢?她说“我是看ID的,不非主流,不恶俗,三观正”。我冲着我的ID陷入了沉思,觉得我像一个大师,路边起名的那种。之后我企盼两件事,一是曹菁菁的电话,二是苏钰的电话,对,她叫苏钰。
我和曹菁菁越走约近,那天我们约好在学校边的一个糖水店见面,在这甜到空气里都是浓情蜜意的地方,曹菁菁开始给我吐槽起了前男友前前男友,一改从前那么严谨,不苟言笑的姿态。学长的话再次耳边想起,当一个女生开始给你吐槽前男友的时候,说明要么她把你当闺蜜,要不就是给你一个可趁之机,但记住不要像前男友一样。曹菁菁一直在吐槽着,我其实脑袋里完全在思考我到底属于前者还是后者,焦躁寂寞的心已经完全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曹菁菁语气强烈起来的时候,我试探着摸摸曹菁菁的头,抚摸着头发,很滑。曹菁菁也很乖巧的靠了过来。出门时,相比从前曹菁菁有些轻佻的挽起了我的手臂,这种感觉像是十年前老妈送我了一台梦寐以求的游戏机一样。
“谢谢你听我说那么多”
“我想听的更多”。我看着她的侧脸说到。
相比第一次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希望路在长一点,让我可以多说说话,这次我希望路在长一点,不说话,挽着我就好了。天依旧很冷,曹菁菁帮我拉上了拉链。
苏钰的电话如期而至,估计连一声嘟都没有想起,我便接了。声音比以前好听了许多,唱了一首孙燕姿的歌,苏钰说她们学校都是用孙燕姿的歌做铃声,因为校长是孙燕姿的粉丝,我信了。我们有得没得聊着,我把那天给曹菁菁讲的故事全部给苏钰讲了一遍,并还开心的唱了一首歌作为结束,苏钰笑着说“你说的比唱的好听”。人总是在无助寂寞的时候才会倍感兴奋的接受身边的美好事物,那个秋天我看见雁南飞,成群结队,而我的声音和思念拼命的往北飘。
姑娘突然打断问我“你到底是喜欢曹菁菁还是苏钰,正常人都会选择曹菁菁吧,毕竟苏钰只是一个声音。”
“你错了,我并没有选择曹菁菁。”
第二天上午,苏钰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很诧异,却很兴奋的接了起来,没人说话,隐约听见一个女人在一本正经的说话,突然响起了音乐“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歌声停止,通话结束。
我很曹菁菁见面越来约频繁了,最多的时候一天见三次,一次是兑积分,一次是折扣店,一次是吃宵夜,聊不完的理想,讲不完的曾经,道不完的八卦,她把一个女孩应有的天性完全绽放。
班长又蹿了一同学局,那天我是和曹菁菁一起进场的,同学们纷纷起哄“小蝌蚪找到妈妈了这是”。我俩谁也没有反驳,仿佛心照不宣,默默认同。那天我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或多或少因为开心,也终于承认了自己不胜酒力,散场曹菁菁把我扶上了出租车,我没问去哪,我也不想问,我希望她带我去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俩。车停在了曹菁菁租的公寓下面,一进门我就冲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不止,曹菁菁一只手拍这我的背,一只手将自己的头发捋在耳后,我抬头看她时,她微醺的脸泛着红晕,眼睛里充满着怜惜和担心,那是我觉得她最好看的时候。我站起来接过她递过来水,我不知道是我在颤抖,还是她在颤抖,水杯的里的水摇曳而出撒在洗手台上,就着引力砸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打破安静。
“你真的是个处男嘛?”曹菁菁略带笑意
“啊”我被问题,所惊艳发出了声音。
曹菁菁把双手放在胸前,慢慢的解着衣扣,我觉得她的手指像跳舞一样美妙,一件,两件,我觉得这个秋天就要结束了,曹菁菁仿佛像是一棵挂着最后一片叶子的树,在淘气的双手下,最后一片叶子缓缓落下,我上前抱住她,冲击的声音和水滴坠落地板的声音完美融合,仿佛我和曹菁菁一样。
“我们商量个事好嘛”苏钰略带调皮的语气说到
“别商量,没问题”我觉得自己像阿拉丁的神灯等着苏钰来摩擦
“咱俩恋爱吧,就像单机RPG一样,可以存档,随时可以继续暂停,说不定哪天见面了也不一定”苏钰说
“会玩,成啊”我完全没有考虑的答应
“那咱俩算网恋嘛?”苏钰略带嫌弃的语气
“好恶俗啊”我俩像恋人一样笑了起来。
姑娘说“那你就是和苏钰好咯,那曹菁菁呢,你上完就完了?你真另类,好难懂,正常人干不出你这些事”。我又点了一个烟,抽了起来。
我和苏钰的电话不在只于周三,而是任何时间,有时和曹菁菁在一起也会收到苏钰的电话,但我多半都会转为静音,曹菁菁也没有怀疑,甚至问过我,可能曹菁菁对我并没有所谓的爱情吧。之后曹菁菁说她要考一个证,每天泡在图书馆,以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学习为理由拒绝我一起。我们见面也慢慢的变少了,但还有些许联系,有时她说她想吃好吃的,叫我买好来她公寓,显然手中的食物只是一个幌子,我们需要的只是拥抱,亲吻,小蝌蚪找妈妈。再也讲不出故事,聊不出理想,边做边聊难以做到,那会没有比喘息声更美妙的声音了,包括苏钰的声音。
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去了,冬天冷的人不想出门,仿佛回到了之前抽着劣质香烟,滑动着鼠标。依然保持和苏钰的通话,但少了一些兴与期待,像恋人一样,她给我说着她的周围,我给她讲着我的故事,只是言语描述,却无力身临其境,只是我从未提过曹菁菁。苏钰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每天很多奇怪的要求,那晚我打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睡的天昏地暗,醒的时候无数个未接和消息,是苏钰的,还有一条是曹菁菁的。苏钰使性子的说分手吧,一顿劈头盖脸的文字,我想着喝多了你不会来扶我,不会给我递一杯温水,不会给我挽起胳膊的踏实感,还有你不懂摩羯,你说的分手,便是再也不相往来,就算我们是对恋人,我拉黑了苏钰的所有。迷乱之际,我打给了曹菁菁。
“睡了嘛?”
“没有,怎么了?想我了你带点吃的过来找我吧”
“不了,早点休息,晚安”。
后来曹菁菁给我说我们只不过都是彼此最为空虚寂寞难过时的一个玩物,开心过后各过各的,有什么必要继续玩下去。后来我认同她的话,我觉得我俩都是彼此的一个玩具,不光是我俩,苏钰也是。也彻底的走回了之前彼此照面才会问候的秋天前。
姑娘问我“那就是你和她俩谁都没有好喽?”
我们只是对方失恋,寂寞,无聊时候的玩具,何谈有爱,何谈好过。
曹菁菁后来拿到了她努力考到的证书,应聘成功,去了南方的城市,从此走失在我的生活,我也很识趣的删掉了曹菁菁的所有。她走之前我还碰见过她一次,我只是冲着她笑了笑,她说道我还是觉得当初坐在班级一角,像个哑巴一样的你有些神秘感。
之后总会羡慕那些真心相爱的或者真心相爱过的人。相识,有人恨晚,但有人徒增回忆,何必相识。雁总会南飞,而思念不在北飘。
前几天突然想起了苏钰那次打来电话让我听的学校铃声,想不起歌名,打开搜索码下“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搜索器提示“您要找的是不是‘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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