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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4月，这天眼瞅着就热了起来。
春霞直起身，擦掉眼角的汗水，拿起旁边的水杯大灌了几口水。“这老天爷是要咋样啊！”
春霞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你在说啥呢，春霞？”
春霞受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村头的王大娘。苍白的头发稀稀疏疏，一身灰青的衣服有些发白，一双有些破旧的布鞋套在脚上。手里的小锄头锈迹斑斑，肩上的喷洒桶似乎已经灌满，将王大娘的腰压得低低的。
“我刚在说，这老天爷不知道要干啥。这才4月，这天就热的.....”春霞笑着回答，“这两年天气可真够怪的，夏天热得要死。一年到头，这雨楞是没下几颗！你看看，这禾苗都快枯死了。再这样下去，今年就别指望了！”
“可不是咋地，我们家那口子都说要不今年就不种了，本来人也老了，力气大不如从前。可是我想着这种都撒下去了，浪费了不怪可惜的。”王大娘晃了晃背上的喷洒桶，“瞅着太阳要下去了，来喷点肥料。”
“王大娘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还是这么卖劲。”
村头这王大娘有些本事，年轻的时候就在村里打遍无敌手。凡是王大爷跟哪个小姑娘大媳妇儿多说了两句话，保证不大一会儿王大娘就能杀到现场，指桑骂槐将人家说的无地自容，回过头去还会把王大爷狠狠揍一番。也不怪王大娘能将王大爷压得狠狠的，王大娘年轻时力挑一百多斤的担子走几公里不带歇气，而王大爷则向来是个离不了药瓶的病坨子。从体量上，王大爷气势就输了。
也许是王大爷本身身体的缘故，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也没个子女。吵吵闹闹，还是走到了现在。
“王大娘你肥就施好了？”春霞抬头看王大娘收拾东西，便笑着开口道。
“是啊，就这么点苗，一桶肥下去够了。我也得赶快回去给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做饭了，他那个身体你们都知道，说个话都咳得厉害。”
王大娘说完，便起身朝家走去。春霞低头，继续在地里忙活。
过了两三天，王大娘一声哭吼响彻了整个村子。
“天杀的啊，哪个不要脸的给我的苗下药了啊，眼看着都要种了的苗都被药死了啊！天啦，不活啦！”
春霞急急忙忙从灶房跑出来，只见王大娘在山坡上捶打着地面，一边哭一边吼。
“要是被我知道了，我肯定饶不了的啊。天杀的，哪个这么心黑啊，连老太婆的地都要药啊！天啦，不活了！你直接药死我这个老太婆吧！”
春霞刚准备去坡上劝说，就被自家丈夫一把拉住：“你干嘛，你现在去不是找骂吗？她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咱们村出了名的难缠。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过去，她肯定把这事儿摊在你身上，你信不信？而且，前几天不就你跟她在地里吗？”
“我，我药她苗干啥？再说了，那天我只是在锄地里的杂草，我可没带什么东西啊。”春霞辩解道。
“反正不准去！别去挨这个屎坑！”
丈夫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就在春霞犹豫的时候，王大爷咳嗽着从自己门前经过。“咳、咳...咳咳咳......这死老婆子，又在犯什么浑。咳...咳咳......”
“我说，你在这又哭又闹的干什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注意点自己形象！咳、咳......”王大爷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王大娘有些无语。
“你这个窝囊废，活该窝囊一辈子！你没见着咱家地里的禾苗被人药死了吗？你是眼瞎了不成？我命苦啊，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啊。不仅不帮我出气，还骂我。我命苦啊......”
“咳、咳......你先起来，咱们回家再说！”王大爷试着去拉王大娘，可对方手一缩，干脆往地上倒去。“天杀的，谁药了我的苗啊，敢做不敢当吗？欺负我老婆子没后啊。”
王大爷长叹一口气。“前两天你不是自己来喷药了吗，我见你背着喷洒桶出来的。”
“我那是喷的肥料，不是药！我从街上买的肥料兑的水！”王大娘从地上坐起，向着王大爷怒吼。
王大爷又咳了几声：“不对啊，我看你买的肥还在家里的墙根啊？”
王大爷想了两下，“你不会是把柜子上那个红色大瓶子里的倒进去了吧？！”
王大娘买回来的肥料也是红色大瓶子装好的。不同的是，放在柜子上的红色大瓶子里面装的是王大爷换进去的除草剂。
王大娘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记得我买的就是放柜子上的啊？！”
王大爷一拍脑袋：坏了！
然后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走吧，回去吧。你前两天喷的，是除草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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