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好多张皮。
狭小的空间,浑浊的空气,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直冲心房,我仰头嚎啕大哭。这时,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我的哭声越大,耳边的声音也越发响亮,此起彼伏。
哭过后,我被装在一个箱子里面,并被带到一个叫做“预选室”的地方。
晚上十二点,父母送了我一张大约四十平方厘米的皮,附带一个立体模型,并命令我在一百天内完全复刻它,完成自己的生辰旦礼。
我很害怕,因为有好多和我一样被保存在集装箱里的骨血因未完成自己的模型而被丢弃,他们说,那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残次品。
我赶紧把自己摊到皮上,以骨头为支撑,血液为颜料,根据模型不断修改自己,完善自己,直到自己凝固成型。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模型的名字叫做“人”。
一百天后,父母对我很满意,把我带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他们每天都要求我喝“营养液”,修改自己的模样体型,说是为了做一个“活人”。
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规规矩矩地改了十八年。
生日那天,父母和往年一样,为我准备了高级的“营养液”。
当腥甜涩口的骨血没入喉咙的那一刻,我受不了了。
十八年了,他们从不让我踏出房门一步。我不知道我喝的这个该死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识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十八年如一日,喝着同伴的骨血,修改“人”的模型,被父母操控着。
我摔碎了手里的“营养瓶”,用手指抠出胃里的“营养液”,以“文明人”自称的父母惊惧的看着失控暴动的孩子。这里发生的一切不符合他们的逻辑。
“喂,请问是‘模型修理站’么,这里有一个暴动的‘活人’模型,希望你们来处理一下。”清冽的女中音机械地念出这三十个字符。
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听到他们说出这么多字。
我被带走了,头上戴着头套,看不清来者是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午夜十二点,钟声敲了十二下。我的胃像被燃裂一般,焦虑难耐。我,渴望着骨血。
我恨自己不争气,头撞地板,以疼痛换取疼痛。
没想到,换取的不是疼痛,是从伤口中流下的骨血。嗜血的欲望将我吞没,我伸出舌头,拼命地将它变细拉长,舔舐从脸上滚落的骨血。
不够,不够。
我的胃如被亿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瘙痒难耐。抽筋拔骨,我也要填补胃里的空虚寂寞。
我用牙齿咬破自己的皮囊,吸弑皮囊下滚烫的骨血。可是不管怎样吸弑,总也填补不了胃里的空洞与欲望。
待我醒来,自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床头放着父母送我的那瓶高级“营养液”。
和以前一样,我喝完营养液后,继续修改自己的‘活人’模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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