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猫||第十四章 乞讨哥们 拾荒老人

少年与猫||第十四章 乞讨哥们 拾荒老人

青椒土豆丝，猪肉炖粉条，油炸花生米，还有奶奶买的烧鸡，一盘白花花的馒头，这是家人的晚上，挺丰富的，平时的晚上，张如花一般只炒两个菜，再配上一些咸菜，今天因为多了陆小满这小客人，所以加了两个菜。平时家里基本没有客人来，对这同命相连的客人的到来，他们还是有一份兴喜，陆小满这孩子不吭不响，长得又标致，一副讨人恋爱的模样。

这馒头比陆小满奶奶做的馒头白的多了，柔软多了。不过这一桌子的菜陆小满都没有兴趣，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他心里只惦记着他的大黄。

“小满，吃吧，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张如花看陆小满有些发呆，边给他夹菜边非常温和地说，担心是不合口味又担心孩子是不好意思。

“谢谢阿姨。”陆小满微微一笑，黑黑瘦瘦的脸蛋绽放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满，你爸爸在哪里干活？”杨大兵喝了一口小酒，往嘴里扔了两个花生米。杨大兵至从沦落到街头乞讨，他晚上必要喝上几口小酒，说不出小酒是能为他解千愁还是为了麻醉自己。

“以前他回家的时候，跟奶奶说是在工地上干活，具体在哪，我和奶奶都不太清楚，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小满低着头说。

“哦，我以前也在工地上干活，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打听。”杨大兵看无父无母的陆小满也挺可怜的。

“陆建平。”

“哦，像我们这样没文化又没手艺的人在城里生活非常不容易的。我这条腿丢在了工地上，现在什么也干不了。”杨大兵叹了口气又说，“你以后就跟着浩子一起上街吧，你俩相互照应一下，我也放心些。”杨大兵说出乞讨两个，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很下贱。

“叔叔，我，我……”陆小满想说不愿意去乞讨，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也不想让一家老小跟着我低三下四地去要饭，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老家的房子也塌了，家也回不去了。这几年吃点苦，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你这么小，打工也没人要，你不要饭，估计没找到你爸爸就饿死街头了。”杨大兵知道陆小满一定是放不下脸面，当初浩子是一个多么开朗的孩子，可现在经常郁郁寡欢，非常自卑，可他受伤的时候，工头只付了一部分医药费便不管了，如果不交钱，医院就要停药，当杨大兵打算听天由命的时候，浩子默默走上了大街，用自己的自尊为爸爸换来了救命钱，奶奶带着妹妹也因此走上了街头，为了生存一家人都走上了街头。他们没想到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度过了困难，他们继续用这样地方法来维持这个家，乞讨的收入总体还是不错的，在没有新的赚钱方法前，他们已经无法放手了，可又有什么赚钱的方法是自己送上门的呢？

陆小满低头不吭声，大家也理解他，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思考。陆小满也知道浩子的家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一个残疾人，一个妇女，一个老人，两个孩子，怎么还能容下一个陌生人白吃白喝，更何况自己还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只猫。而他无法想象自己每天在一大群人面前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即使他能放下面子，面对这一群人，可他也会良心不安，欺骗会让他自责不已，他的心里像压了一口石头一样沉重。

“爸爸，我们出去找大黄了吧！”浩子三两口地塞了点鸡放嘴里，一只手拿着馒头，一只手拉着陆小满准备出门。

“急啥呀？你让小满吃饱了再去。”妈妈刚开口，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满饱了。”浩子替陆小满作了回答，他只是替陆小满解围，他知道陆小满不愿意街头乞讨，虽然他非常渴望有个伴，可也他希望陆小满不要像他一样，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乞丐，他的心里很矛盾。

“哥哥，我也要去……”妹妹也跟后面喊着，可一溜烟哥哥已经不见踪影了。

夜晚的城市换上了华丽的晚礼服，霓虹灯像各种颜色的宝石般镶嵌在大厦的墙面上，拥挤的街道也渐渐疏松了。

“小满，你要不愿意陪我去要饭，你就不要去了，我不强求你。”走这一路，他们各自都在揣摩着自己的心思，浩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陆小满当然是不愿意的，可他要怎么生活？他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手工棉鞋，大脚趾马上就要捅破里面那一层薄薄的里布了。

“你尽管去找你爸爸，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每天可以多要一会，分一些钱给你，你交给我爸妈，就说是你要的。”

陆小满听了很诧异，他没想到浩子是如此的仗义，他抬头看着浩子，他们看到对方都是纯净的眼睛，里面那个纯净的自己。

“容我再想想。”陆小满虽然很感动，但是他也无法接受浩子替他乞讨，哄他的骗爸妈。

到了下午乞讨的街道，街道冷清了很多，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所以人们都躲进了室内，那穿上华丽钻石大衣的大厦里，是人们夜晚活动的舞台，外面空气都快要凝结了，可里面却是热火朝天，穿出阵阵妖娆的音乐。

两人分头溜达在这大街上了。

“大黄，大黄……”小满无心观赏城市美丽的夜晚，尽管它是如此的华丽与新鲜，可大黄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他眼睛盯着绿化草丛里，也许大黄会藏在里面。

整条街找了好几遍也不见大黄的踪影，陆小满失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他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抱紧大黄，他好想大哭一场，可他又哭不出。

“孩子，你怎么了？”一位老爷爷看到抱头蹲地上的陆小满便问。

“胡大爷？”陆小满抬头一看，破旧的棉袄，腰上勒着破布条搓成的腰带，下巴那灰白的胡子已经有一指长了，他手里拖着一个编织袋。这是下午在院子里遇见的胡爷爷呀，陆小满还有些不敢确定。

“你是？谁家的娃？”胡爷爷没有认出陆小满，他吃惊地看着他。

“我叫陆小满，下午我和浩子在院子里看见了你。”

“哦，这晚上，我老头眼神不好，没认出。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你跟浩子在街上了。”

陆小满好像犯了错误一样，低下头不吭声。

“孩子，咱们要靠双手劳动挣钱，不能做那种昧良心的事情，人要脸，树要皮，没皮没脸还活着干嘛，虽然我这捡废品赚不了几个钱，可我心安理得，说到底我还对社会有点贡献呢，我们拣回了这些可回收垃圾，进行了分类，送到了收购站，也算减轻了城市的垃圾负担。孩子你说是不是？”胡大爷说起话来慈祥温和，他的胡子一显一显的，他说起话来，像位拾荒的知识分子。

胡大爷这番话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在这万盏霓虹灯中突颖而出。陆小满的心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胡大爷的身影也不再是干枯佝偻的，而是一棵依旧傲立风霜的老树。

“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的，可惜了。”胡大爷叹了口气，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