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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洛,是一间客栈的伙计。很多时候,我会趴在桌子上,望着门外的流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在风中幻化,在我的眸子里落定成影。
阴天的时候,我携着邻村的小语去后山的二里亭去采摘蒲公英,起风了,我便将它吹扬起来,她看着漫天散落的蒲公英,笑眼盈盈,拍手叫好:“雪儿真美。”
我不知江南的景色有多美,有三秋桂子,有十里荷花,还是有绮丽烟霞。或许都有,但在我眼中她就是江南,是最美的风景。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几天后,仍旧是二里亭,她送给我一块锦帕,上面绣八个清秀的小字: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然后,娇羞地跑开了。
我望着俊秀的小字,痴痴地笑了,只道是字好看得紧。
十天后,她走了,走得悄无声息。我在二里亭站了一整天,手上的蒲公英早已被风吹得零落,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采摘过蒲公英。
后来,我离开客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地遍地是沙子,除了大风、骆驼、过往的商队、其他依然是沙子。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看见了不远处,有一间客栈,破败不堪,不过客栈的门匾很新,和这残旧客栈有些格格不入。门匾上刻着三个字:白驼山。我很奇怪一间客栈为什么会取一个山的名字?
后来,我成为了这间客栈的伙计。因为老板需要一个每天擦洗门匾的苦力,或许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孤独、寂寞,他在我身上看到了落魄颓废。又或许我和老板是同一类人,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客栈一般只有两个人,老板和我。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但很少会在这里驻足,或许是因为我和老板都不会说话,没有人情味。这也难怪隔壁家的云来客栈生意兴隆,所以当店家的伙计吃饭的时候,我们只能吃土,还有这里的风沙。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清。
门外立着一个人,青杉落拓,器宇轩昂,腰间别了一只玉箫,似书生打扮,看着独自看着门匾,竟出了神,口中呢喃着:“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老板循声探迹,从阁楼拾级而下,拱手礼道:“药师兄,别来无恙啊。”
他右手一展,一个酒坛落在老板手掌之上:“欧阳兄,好久不见。”
“此酒便是,醉生梦死?”老板轻轻问道。
“故人之物,有排忧忘情之效。喝一杯,可忘一人。喝两杯,忘两人,以此复加。”那人解开腰间玉箫,很小心的摩挲着。
“喝一坛,当如何?”老板看了他一眼。
“忘不了...”
“忘不了?”
“如果你需要喝一坛酒来忘掉她,那她已经入了你的骨髓。”那人轻声说道。
老板没有说话,径自上了阁楼。
那人站在门外,始终没有进来,在月色中踏着星芒扬鞭而去。
第二天,老板手上多了一枝桃花,我看见老板的眼中有了一丝温暖,不再那么冰冷了。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再后来,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乞丐打扮。他也站在门外看着门匾,看了很久。
“小兄弟,能不能来一碗水?”年轻的乞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着对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去后堂给他打了一壶水。
他很感谢我,问我愿不愿做他徒弟。
我不想做一个乞丐,所以很委婉地拒绝了他。
他还问我,想不想学武功,如果想学的话,可以教我一套掌法。
我笑着对他说:“我在来这里,本就是来避世,我为什么要学武功去入世呢?”
他楞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很开心。
“放下,万般自在。可惜,我放不下,因为责任。”这是他临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其实,我哪有什么放下,如果放下了,又何必来此呢?我心里依然藏着一个蒲公英的女孩。
银碗盛雪,明月藏鹭,白马入芦花。
一个和尚来此,也是立在门外很久,看得依然是“白驼山”。
“段王爷……”老板站在门内看着他。
“施主……”和尚立在门外,双手合十。
“我该如何放下?”老板问。
“你有何得?”
老板看了看手中早已枯萎的桃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桃枝:“无所得。”
“得未曾有,心净踊跃。”和尚道。
老板若有所思,和尚在夕阳中离去。
翌日,老板走了,桌上留了一封书信,大概意思是,让我好好打理好这家店,当然我成为这间客栈的老板。
我记得那天黄历写着: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后来,我在阁楼上发现一坛酒,上面写着:醉生梦死。整坛酒一点没动,我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懂了
再后来,我换了一块门匾,上面刻着:终不似。
取自“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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