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是三婶的大女,我们都喜欢喊她莲姐,她性格内敛,不善言谈,跟我们这些叔伯的儿女没什么交集,但她勤劳淳朴是尽人皆知的。
大概二十刚出头的时候,她嫁给了一个穷乡僻壤的修车小哥,不久便生了一个白胖娃娃,但我连她婚礼都没参加过,后来才得知是没有举办,三伯和三婶内家人和对方择了家酒馆碰了碰杯,不久便敲定同意莲姐嫁到修车小哥家。
那时候,我还在想:太阳初升的那片山后边是什么?答案竟然也是山!
除夕刚过了三两天,跟着爸的车驶过坑坑洼洼的黄泥路,除了国家修建的水泥路,还有天然的石子路;在穿过几片大山之后,绕过像蛇一样的蜿蜒乡间小径;快到姐夫家的时候,更多的是山间小路;车子抖动着颤抖着惊慌着,竟然差点摔了跤。
爸生气地说,“嫁得这么山!”关于爱情,关于婚姻,那时我天真地以为,爱确实是有种感觉奇奇怪怪的魔力,从相遇到一起生活,仿佛是早已安排好的。
姐夫的家建在一片果园前面,像龙眼、橘子、枇杷、黄皮、火龙果、番石榴……都可以近眼可见,他知晓我们这些小孩的内心想法,“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去自己摘。”
于是,我们一群小孩便开开心心地跑出去,爬山爬坡,摘这个摘那个的,就是务必要吃个饱肚。
那时,我们便全然忘却来时的辛酸,心思都在吃果子上面,也都喜欢来姐夫的家里。
姐夫的模样是比较出众的,为人健谈,笑起来会有两个小酒窝,圆圆的脸其实蛮吸引女孩子喜欢的。
在谈话中,也得知姐夫是在一间小作坊当修车学徒,工资只有几百,他说先学着,学成之后自己开店当老板。
大家都觉得他这人有志气,纷纷调侃他,为他打气。
姐夫家虽然穷,但一家子的待客之道非常让人舒服。
婚后,莲姐也没闲着,在小镇卖烧饼和叶馍,还有粽子,一卖就是十几年。
姐夫后来也在小镇马路边开了间修车的大作坊,大多都是那种大货车,有时也会看到大挂,反而是小汽车的偏少。
他们在小镇附近买了房子,是二手的,上家不知何种原因搬离出去了,因为价格便宜,莲姐和姐夫便买了下来。
他们以为终于有了家,但诡异的是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灯常常亮着至天明,可是他们睡前总会熄灯。
姐夫认为莲姐多虑了,肯定是更年期了。
虽然姐夫没当回事,但莲姐却一直忧心忡忡,对着房子想着诡异的事情。
终于,还是出事了。
这房子传来村子,村子邻里都说可能闹鬼了。
闹鬼?那可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虽然长大后,随着阅历渐深,所谓鬼神也有可能是前人杜撰出来解释一定时期科学无法解释的幌子,但依然对它们有着敬畏之心。
莲姐慢慢地变成了姐夫口中的疯婆娘,神志不清,夜晚开着车出去找男人喝酒……听起来有些荒唐,那个淳朴内向的莲姐变成了这样的女人么?
后来据姐夫说,他们想搬家的,但积蓄都用掉了,只能被逼着接受,对于莲姐的突然发疯,他也试图通过那些法师来寻求解决之道,但最终都无济于事。
最后一次和莲姐谈话的时候,是在三年前的中旬,她来看望奶奶的时候,和她聊了会,此时的她无论是精神,还是言谈都是正常的,笑语中竟然能听出些哽咽。
婚姻其实也不是女人的保障。
“你姐夫他想要和我离婚了。”说到这时,她突然伸出那只满是皱纹的胖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后脖。
莲姐她灵动的眼睛突然变得呆滞起来,眼神透露着一丝无奈。
对于她这样务实的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就像水手绑定了一艘船,风浪她不怕,就怕船突然破了个洞。
离开时,她变得形单影只,没有来时的喜悦,也没有前些年的儿女相伴。
诡异的屋,是藏在婚宴变质下的谎言,还是真能透过一个人的大脑,影响一个人的现实生活?
不管哪一种,它葬送的是一个务实女人的幸福,当真可悲可叹,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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