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关山雪满Fiona
图:来自网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慢,一直要让别人等呢?
只是年岁渐长,终于发现能一直安静等我的人没有几个了,而我敢心安理得让他等的也数不出来多少了。
吃饭,穿衣,出门前准备······所有的都慢,而其中头一个就是吃饭这件事。小的时候,一到吃饭我就特别多话,据爸妈说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攒到饭桌上说了,端起碗就像打开了开关——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这样的话,从那时起我可能就吃饭很慢了吧,毕竟嘴巴都用来讲话了。但或许是他们从没有直接说过“你吃饭太慢了”这种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吃饭慢。是从上大学开始,我渐渐明白了这个事实:和同学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多半是他们先结束了,玩好一会儿手机等我。雪上加霜的是,我不仅吃得慢还吃的多,所以总是比别人慢上一大截。那时日子很闲散,多数同学都不觉得稍微等等有什么,偶尔遇到一两个会催的人,我便低下头猛吃,嚼的自己腮帮子都累:才发现,他们眼里吃饭必须嚼了再吞完全是不必要,而在我却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事。
就是在吃饭这件事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人和人的差异,或者更多的,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差异。说严重点:是一种自己被全世界甩在身后的寂寞感。而这种淡淡的寂寞,后来又怎么变成了不甘甚至愤怒和悲凉的呢?
表面上,这仅仅是关于吃饭的事,但我渐渐懂得——这是每个人生活节奏的问题。集体生活必然要求某些个体做出妥协,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重大原则事件。所以后来和并不那么要好的熟人一起吃饭,或者在特殊情况下要求快速解决饮食的时候,我也能囫囵吞枣地差不多跟上大家。只是有两件事印象深刻。其一是上研究生时,和当时候的男朋友一起吃饭,一顿休息日的午餐。因为后面约好了出去玩,坐在我对面的他先吃好了就一直催我快点,很认真地催了多次。他后来解释说是觉得时间留着出去玩多好,花那么长时间吃饭都是浪费。但本来心情很好的我,被他这么三翻四次催地有点恼火,那天最终吃也没吃好,玩也没玩好。另外一次,是最近和上司、同事一起吃饭。前两天我们在一个温泉度假酒店开会,当天吃过早餐就要离开了。餐厅的外面是草坪、湖水和山的轮廓,景色优美安详。但为了赶上领导的步伐,我除了随口接几句话之外,精力都用来吃饭了,最终才勉强没有拖后腿。直到出租车沿着弯曲的山道驶离那所酒店,我都不知道餐厅外面那片湖上有没有水鸭游过,没有踏上那座水墨色的小桥,却突然想起中学时读到的一句古诗:“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心”。
或许这一切看来都很矫情,但我想说的是节奏的问题。如果换成是一个残疾人赶不上腿脚正常的人,一个左撇子觉得全世界为右撇子设计的东西都不太好用······其实是一样的道理。研究生时候的那个男朋友并不懂得尊重我的节奏,而快节奏的职场也不允许我拥有那些近乎于“生活情趣”的个人节奏。而我,从之前的愤怒闹脾气,到如今一声不吭地遗憾,这大概就是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所说的“受锤”的过程吧?
我并不是世界的中心,谁也没有义务等我。而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我居然并没有变得快起来,依然顽固地保持着偶尔让自己尴尬出丑的慢节奏。于是,渐渐地,等我的人越来越少了,而我也越来越不敢让别人等了。而若一定要赶上他们,我却又不得不身心俱疲还无从言说。于是,在能选择的时候,我都会独自吃饭——慢慢地拿起筷子,闻一闻香气,感受食材在口里的触觉,边天马行空地放空大脑边慢慢品尝。或许不知不觉间,吃饭已经成为了我独有的放松仪式,所以才要那么缓慢地、慎重地。
等待原本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啊。唯有童年时,在故乡,小学同学扶着她的红色自行车,在一整片绿油油的水稻田中间、那干燥的土路上每天安定地等我来和她汇合一起去学校。金色的晨光里,她的等待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而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杂货店旁边的那个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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