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记

我从小就喜欢吃拉面。确切得说，是喜欢看拉面。

我家是个豫南小城，因为有回民聚集区，所以当地有几家老字号拉面馆。小时候最常去的那家叫“余记拉面”，开在商贸城里面，到现在开了有二十多年。余记只有一间门面，里里外外都摆满了桌子，最里面的是师傅的拉面台。

地道的兰州拉面将面的粗细分了好几类，毛细二细的。家乡的拉面则没有这么讲究，只分粗面细面，而我只吃细面。除了面不一样，汤也跟兰州拉面不一样。兰州拉面最讲究“清汤”，家乡这种拉面汤却重口味多了。黄澄澄的牛油漂了薄薄一层，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中，牛大骨上的碎肉被熬成沫沫，让面汤显出浑浊的黄色。加一勺辣椒油，面汤便成了红彤彤的。一口汤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每次点完面，我就眼巴巴地盯着拉面台。

台子上摆着一个超长款面团，师傅随手揪揪出一堆大小差不多的小面团，再将小面团捏来捏去，刷地一拉，对着台子啪啪甩几下，面的韧劲就出来了。最精彩的部分则是“拉”，师傅灵活的手指在面片里穿梭来穿梭去，像是纺丝机，几分钟就把面团纺成了一碗拉面。

看师傅拉面，是我吃拉面最大的乐趣。

后来去北方念大学，学校门口也有一家拉面馆。点了面，拿着小票去做面的窗口排队，可以清楚地看见厨房里热腾腾的汤锅面锅和拉面台。店里客流量大，拉面师傅的技能近乎满分。除了又快又好地拉面，他们还能精准地把拉好的面甩近一米外的煮面锅里。咻咻咻，一丢一个准。靠近取面窗口的是汤锅，旁边守着一个专门舀汤捞面的年轻师傅。等到我的面煮好了，我便全神贯注地盯这个师傅——“不要香菜！师傅，我这碗不要香菜！”这一声必须要喊得及时，不然师傅总会顺手加一把香菜。

再后来在南方工作，这个小城里找不到一家可以看拉面的拉面馆。兰州拉面遍地都是，却都是紧闭的后厨、粗细不均的面和清淡无味的汤。

好想念拉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