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二十多年,轮换了十几个岗位,接触了成百上千个从军人,其中一位战友让我对当代的仕途观有了新的诠释。
这位挚友,很平常的一个农家子弟。入伍后,从一名普通士兵、班长、排长直至团长,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足迹都倾注着比旁人更多的汗水。他为人谦和,不善言谈。每一位与他搭档者,不管是性格暴躁的,还是功于心计的,都没红过脸。对部属关心备至,无论是战士还是干部还是军属,都把他作为大哥。训练场上,处处身先士卒,和战士一起摸爬滚打,一样的一身泥一身汗。下达命令,语气坚定却不见威严。透过其独特的个人魄力,部队无论训练还是管理都井井有条。
很年轻时,他就在团职岗位上屡有建树,不少将军都对他赞赏有嘉。作为战友,我们都为他高兴,暗自揣摩他将前程无量,星光闪烁。随着时光流逝,他的搭档、他的部下成了他的领导,或在师职岗位上任职。他前后换了七个位置,每个都干得很出色,可就是原地踏步。当我们为他打抱不平时,他总是淡淡一笑,没有抱怨,没有牢骚。也有一些人从不同角度解读,得出了一些看似荒谬实则实用的结论。也有人劝他,不妨走走其他途径,他也不为所动,但一些势利者的冷嘲热讽难免心烦。一个周末,我们几位好友将他绑架到酒店。他不大喝酒,经不住大伙强大的攻势。不久,就有了几分醉意。当我们劝他去找找一位老领导时,他感慨地说:“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现在能官至七品,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不敢有更多的奢望,更不可去强求。”
见过太多的患得患失的人,也听过不少另辟蹊径的故事,但我的这位挚友依然是你行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我和他二十几年的交往,我以为,是豁达的心境才使他如此从容,如此淡定。
豁达的人,看轻身外之物,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官帽在很多人眼里如泰山般重,为了当官,可以不择手段,四处钻营。而陶渊明却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弃官归田;严子陵宁愿到富春江上垂钓,也不肯到老同学汉光武帝刘秀那里“高就”。在我眼中,我的这位挚友很有几分陶渊明、严子陵的风骨。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那份豁达、那种高远的境界,也许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追求,也未必能达到,但只要保有这份心境,一切都将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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