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图片来源于网络文/ 七彩霞衣
早上
兴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好,早上起来觉得身轻如燕。孩他爸不在床上,可能是上地浇地了,好一阵没下雨了,前两天他都说得浇一水了。
喊俩孩子起床她们都没听见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一大早,孩她奶竟然过来了,喊孩子起床,还给她们做饭。我就想:老嫌我做得这不好那不好,今天亲自上阵自己做,让我面子往哪里搁!?
跟她说:妈,我在这你回去吧?
当然,这个妈叫得很勉强,又不是我亲妈,干嘛叫得那么亲热?!
不比她奶,刚来的时候,小灵,小灵,叫得多亲热!跟亲闺女似的,最后还不是也就那样!
生了大妞是闺女说挺好,就喜欢闺女。老二还是闺女就拉着个脸,月子里吃的还不胜平常,连个菜都没有,整天咸菜酱豆豆腐乳的让我过完月子!
她也不理我,只是忙着做饭,好吧,好吧。你想做就你做吧,我等着吃就好了。
吃过早饭,还是奶奶送俩孩子上学。我说,我去送就好了。他们仨都不理我。
她们奶奶不理我就算了,俩孩子咋也不跟我说话?!肯定是奶奶背后又说我坏话了!
半晌午
孩子爸爸回来了,说地浇完了。还说:排在咱后头两家都浇完了,要不是因为小灵的事,咱的也早浇完了!
我更气了,管我啥事!我啥时候不让你浇地了!?
孩子奶奶说:你过两天问问恁兴哥,他那个建筑队,盖咱这院两层楼得花多钱?看你那有多钱,我跟你爸把这些年存的钱拿出来,不够再找恁几姐借借,房得赶紧盖。房不盖还有俩孩儿,你往后才不好度弄嘞?!
终于要盖新房了,还打算盖两层楼,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儿?
说起盖房子我也是一把一把的泪,就算是我是外地媳妇,也不能太看不起人了。结婚时候,家里就光杆三间堂屋,连个头门和院墙都没有。
一说盖头门院墙,都说裹不住盖,过几年都盖楼嘞!这都十来年了,光说就是不盖。
大妞都八岁了,也没个地方让她住,弄了个小床让她睡一边,不得劲的没法。
今个咋了,咋猛里要盖房了,爷奶还拿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中午
中午也是孩子奶奶做的饭,看来她奶奶嫌我嫌的没头了,你做,你做,你愿意做你就做!一直做才好哩!
孩子们放学了,我问大妞:今个学校学哩啥?她竟然还是不理我。她奶一问,她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
还说老师知道家里的事,少了一个大人,家里肯定可赶忙,以后会尽量帮助她在学校里把学习是事弄完。说着,眼里还滚下泪来!
家里少了个大人?!谁啊,她爷爷不在了,确实,今天没有看到他。昨个还好好的啊!也没人跟我说她爷爷咋地了呀?!
看来我在这个家里从头到尾都是个外人,啥事也不会有人找你商量!?
下午
吃过午饭,爸爸送孩子上学,还是不用我。
我就知道他们都嫌弃我,当年娶我是因为家里穷哩没法。这几年好过了一点,就开始嫌弃我,嫌我是外地的,这边没有人帮衬。嫌我个矮长哩不好看!嫌我就生俩妞!
也不看看恁自家长啥样?!个恁低,胖哩跟个猪不来啥!还嫌我嘞!我嫁到恁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外地哩咋了?要不是因为小不知事,才不会嫁镇远嘞!都说这边比家乡好过,没见咋好过,受气倒是受了不少!
看后街小雅,跟我一样是外地的,人家家对她多好!吃哩穿哩都紧着好的给她,钱随便花。
她也就一妞,家里也是娇滴哩不得了。
我呢?没吃过啥好哩,也没穿过啥好衣裳。身上没有过啥钱,给他们要个钱难得要死!
晚上
吃罢晚饭,孩她爸问大妞:跟老师说了吗?大妞说:说罢了,小妞的老师我也跟她说了,明个请一天假。
请假干啥?反正还是没人跟我说!
孩他爷回来了,说去四川的火车晚点了,一个人在火车站怕不安全,等了大半天火车才来。他这会也可难受了,她娘因为他兄弟家孩小,不能来,在家也是哭哩吃不住。
谁要去四川?难道是我家里有谁来了,我咋不知道呢?
他们又为啥难受哭呢?
第二天
又早起,孩她爸收拾好,拿个铁锹,把电三轮推了出来。孩子们也都穿好了衣服上了三轮。
孩子奶奶在后头还说:复罢土还送俩妞上学吧!前几天都耽误好几天课了,再耽误怕赶不上。
她爸答应着要发动车走了。给谁复土嘞?啥都不跟我说,我得去看看。我也坐上了三轮车,原来上车都响一声,今个咋不响了?
可能是穿了个布鞋,诶,我咋会穿个布鞋?好些年出门都不穿布鞋了,上地才穿布鞋嘞!
好像是开往祖坟里,难道本家誰老了我不知道?不都是亲人复吗?可能是国爷?他家没人,才帮他复土。
车停了,我们都下了车,看到一座新坟,上面还有烧过的纸和社火的痕迹。孩他爸没咋地,只拿着铁锹复土。俩妞哭的不行了。
大妞问她爸:爸,你说妈她能看得见我们吗?她爸说:能看得见,你妈虽然不在了,她在天上也看得见你们!
我整个人懵掉了,我——不在了?!难道是我死了吗?
喝药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那天上地打药回家,因为太累我坐在门前休息。
孩她爸就说:你咋还不做饭?真懒,见天啥也不干!我说:我也是上一天地,就不能歇歇!?他说:我打五箱药,你才打三箱,有啥好歇哩!你看前头茗山家,茗山出去打工,家里地里活都是她自己干哩?!
我说:茗山一年挣十来万,你一年挣多少?!他说:人家家有俩小,打工有奔头;咱就俩妞,干不干咋着?我就非常的气:生俩妞咋了,为这事见天说,见天说!还有完没完了,非得逼死我才完事?!
他说:谁逼你了,都是你自己天天作哩!我说:我作啥了,你看看咋这家,咱这房,恁一家人谁也没把我看眼里!他也生气了:到底做饭不做?!不做拉倒,我朝那院去吃了。
他带着俩孩子就去了那院,就剩我在家。我一个人,想想这些年来受的气,看看家这房子这院!回忆回忆这些年里的委屈,越想越觉着活得没意思。于是,我喝下了打药剩下的半瓶农药。
之后喉咙跟火烧一样,肚子疼得受不了。再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已经死了,原来盖房子是为了孩他爸再寻个媳妇!孩子请假是因为我的葬礼!我父亲赶来也是因为我死了!
我觉得那种悲伤难受山一样的向我压过来,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个我爱过恨过的世界吗?
我想着,以后,他们,孩他爸,俩妞会住在新房子里。孩他爸会有新媳妇,俩妞会有个新妈。
而我呢?所有有关我的痕迹都会被抹去,我似乎从不曾在世间来过一般。
我已经死了,想那么多又有啥用?!或许我该去属于我的地方了。
这时,我感到眼前一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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