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句成分(一)
題旨和陳述
句子由「題旨」和「陳述」兩個部分組成,再簡單的書面句子,都需要兼有這兩部分。例如「我喜歡植物」這個簡單的句子,「我」是題旨,「喜歡植物」是關於題旨的陳述。再看下面這些句子:
(1) 客人∣慢慢地喝著咖啡或別的,慢慢地抽煙,看來往的人。(朱自清《巴黎》)
(2) 佛羅倫司∣最教你忘不掉的是那色調鮮明的大教堂與在它一旁的那高聳入雲的鐘樓。(朱自清《佛羅倫司》)
我們用「∣」記號切分「題旨」和「陳述」。例(1)中題旨是「客人」,陳述是「慢慢地喝著咖啡或別的,慢慢地抽煙,看來往的人」,也就是題旨所稱閒坐在巴黎咖啡館裡的客人經常做的事情。例(2)中題旨是「佛羅倫司」,陳述是「最教你忘不掉的是那色調鮮明的大教堂與在它一旁的那高聳入雲的鐘樓」。
語言學家常用「什麼-怎麼樣」來解釋題旨和陳述的關係。例(1)中的「客人」對應「什麼」,「慢慢地喝著咖啡或別的,慢慢地抽煙,看來往的人」對應「怎麼樣」。
陳述的內部可能包含著其他的題旨。試看「那位同學肚子不舒服」:「那位同學」是題旨,「肚子不舒服」是陳述;至於陳述的內部,「肚子」是題旨,「不舒服」是陳述。於是就分出了不同的結構層級:
句子
例(2)中,陳述內部也有題旨,亦即「最教你忘不掉的」。「那色調鮮明的大教堂與在它一旁的那高聳入雲的鐘樓」係針對最難忘的事物作出陳述,「最教你忘不掉的是那色調鮮明的大教堂與在它一旁的那高聳入雲的鐘樓」則針對「佛羅倫司」作出陳述。
簡單的題旨可以搭配連續的陳述,例(1)就是如此。例(3)也是:
(3) 威尼斯∣是「海中的城」,在意大利半島的東北角上,是一羣小島,外面一道沙堤隔開亞得里亞海。(朱自清《威尼斯》)
以單一題旨搭配多個陳述成分的句子很常見。反之,也有以多個成分聯合為題旨去搭配單一陳述的情況,只是相對較少見:
(4) 臨場的罪囚和他親族的悲苦與恐怖、他的仇人的痛快、一般觀衆好奇的緊張的面目∣想起來真好比一場噩夢。
(5) 贊美身體,贊美運動∣已成了他們的道德。(朱自清《柏林》)
例(4)把「臨場的罪囚和他親族的悲苦與恐怖、他的仇人的痛快、一般觀衆好奇的緊張的面目」聯合起來,當作題旨。例(5)「贊美身體,贊美運動」也是以成分聯合構成的題旨。
分辨句子的題旨和陳述,不能過度依賴標點符號。比方說,例(2)標點方式可以改為例(6),即使標點改變,「佛羅倫司」仍是全句的題旨。
(6) 佛羅倫司∣最教你忘不掉的,是那色調鮮明的大教堂與在它一旁的那高聳入雲的鐘樓。(朱自清《佛羅倫司》)
最後要附帶說明構句成分和詞性的關係。名詞或代詞最典型的語義作用是指稱人、地、事物,所以句子的題旨經常是名詞或代詞。不過這僅只是經常性的對應關係。例(5)以聯合的動詞組作為題旨,即便不符合經常性的對應關係,仍是合宜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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