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小屋

时光小屋

01

这是一家街角的小屋，似乎并不怎么起眼。

但，它却误打误撞地走进我的青春，伴我走过十五岁的花季。

邵哥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随手拿起沙发旁的报纸，“冰儿，你今天晚饭想吃点什么？”

我正坐在一旁无聊地看着闲书，他不经意地一问。我有些敷衍:“你看着做好了，随便。”

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向我:“随便，随便，天天都随便。民以食为天，吃饭的事岂能含糊。哎，你这孩子，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就是一堆唠叨的话。

小城的冬，很冷，店外是漫天的飞雪。店里却很温暖，窗户上结满了冰花。

“邵哥”，我站了起来，“你看外面落了这么多雪，我出门推雪去。”

我从内屋拿了一把扫帚，就往店外走去。

“别，你别去，等雪停了再扫吧！”

“等雪停了，客人也不来了。门口的雪积得这样厚，也得为客人考虑一下吧！”说着，我走出了店门。

邵哥就是小店的主人，也是我的老板。我勤工俭学来到了这家小店，一来想挣些零用钱，二来也想减轻家里的负担。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尽兴，开怀。漫天的雪儿，落在我的发丝上。

邵哥走了出来，“哎，你这丫头就是倔，不让你扫，你偏要扫。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倔脾气？”

他走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扫帚。雪在他的挥力下堆积到了一起，大地也渐渐露出了本色。

豆大的汗珠从邵哥的脸颊滑过，他的发，在风雪中泛着光。

我低头瞥了一眼手表，该到上课的时间了。“再见，邵哥，我该走了。”我冲他摆了摆手。

“注意安全，丫头。路上滑，小心点。”邵哥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我没有理会邵哥，认为他着实有些唠叨。

我都十六岁的人了，他却还把我当作小孩子。若说邵哥比我大得多，我也心服口服，可他也不过比我大五岁。

他不过是别人眼中的服务生，高中辍学后，他和父亲在学校周围开了这家小饭店。

说起邵哥的青春，或许卑微到了尘埃里。他算什么呢？他人眼中，没有教养的社会青年，师长眼中的差生。

但，当这么一个人走进了我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还记得那天，我第一次推开了小店的门，“老板，请问您这里招学生工吗？”

“这姑娘，挺可爱。招呀，管三餐，还有额外的钱。你要干吗？”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到他会招用我。

事实上，不怀任何希望地说，当我无数次推开店门后，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尝试。

“那，我下午放学就来。”

“当然可以。”

就是从那天起，我来到了这家时光小屋，我认识了嘴角时常上扬的邵哥。

做学生工的日子很苦，我每天忙于收拾餐桌，端茶递水。但就因为他嘴角的微笑，我的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忙碌的正午，我从前台端了盖饭，朝楼下的饭桌走去。

邵哥叮嘱我道:“楼下五号桌的，别错了。”

我点了点头，飞快地朝楼下走去。

慌忙中，我没有踩稳楼梯。一个踉跄，餐盘跌落在地上，发出了轻脆的响声，米饭洒了一地。

我的手中还有刚才洒出的米粒，下巴磕在了楼梯上，狼狈不堪。

“怎么了？”邵哥闻声赶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完了，笨蛋，你又闯祸了”，我在心底暗暗地埋怨自己。

当我勉强爬了起来，等着披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丫头，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爱怜地望着我，像是望着一个孩子。

餐盘的碎片刺伤了我的手，鲜血涌了出来。我感到一阵剧痛。

“呀，丫头，快上去！坐沙发上，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忍着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没事的，邵哥。一点儿小伤，客人还等着呢！”

的确，那些着深黑色的校服者，一个个正等待着午餐上桌。

“冰儿，听话，快去。”他再次命令道。

我呆呆她站在原地，低下头，看着被我打翻的饭菜。

邵哥就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上了楼。

坐在沙发上，他望着我:“你在这儿等着我”，他又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邵哥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医药箱。

我望着他，傻兮兮地笑了:“邵哥，没想到，你屋里还会有这东西。”

像邵哥这样粗枝大叶的人，还会在店里放置一个医药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冰儿，你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邵哥快速打开了药箱，准备给我包扎。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大碍，不用了，不要让客人久等。”

“这哪行？你看你，还在流血。”

也是，一句阻拦的话也无法说出。我手上的伤口不停地在滴血，一滴，两滴。

他用清水给我冲洗伤口，又准备给我涂抹酒精。

“算了，我怕痛。”我欲拒绝他。

“不行，必须要消毒。”

沾了酒精的棉签敷在了我的伤口上，我的肌肉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很痛吗？假小子，你平时装什么汉子呀！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邵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邵哥。你今天怎么了，一反常态呦！”

“其实，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我装作释然的样子，抹去了眼角了泪珠。

从那天起，我就懂得。他不只是这家小店的主人，不只是我的boss，他还是一个对我有特殊意义的人。

邵哥走进了我微凉的青春，他上扬的嘴角，眉宇间笑意，在我心里自此从未消散。

02

“叮呤呤”，下课铃响了。我从教室冲了出去，直往小店跑去。

这是我一向的习惯，一则为了节省时间，二则也为了照顾小店的生意。

雪，下得更狂，更放肆。迎着月色，我踏在雪地上，鞋底发出吱吱的响声。

我推开了小屋的门，眼镜片上满是雾气。

“哟，真奇怪，今天小店里怎么没有客人。”

只见一张张饭桌孤伶伶地在饭厅坐着，没有深黑色校服的身影。So 诧异，我不见邵哥，也不见大厨的身影。

正纳闷，就不知不觉地被双腿带到了楼下的饭厅。

心想:“楼下，应该有人吧！邵哥应该在楼下收拾餐桌才对。

我轻快地下了楼梯，令我惊讶的是，楼下也一片漆黑。饭桌上摆着一排心形的蜡烛，一个水果鲜奶蛋糕。

时光小屋

“生日快乐”，迎着烛光，我看见了邵哥清秀的面庞。

“冰儿，十六岁生日快乐。”他望着我。一身花格子的衬衫，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小丑。

我似乎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邵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那还用说吗，傻丫头。你忘了，你在空间发的说说了。”

我突然想起昨夜，我躺在床上，无聊时发的说说:

“过了今夜的十二点，我就十六岁了。从那一刻起，我想抛却十五岁时的无知与叛逆。我想长大，我该长大了。谢谢我的父母，那些朋友，还有邵哥……”

我大概就是这样写的，至于具体内容也记不大清楚了。

我愣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冰儿，不开心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事。”

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满是过去一年的回忆。那些各自走散的朋友，远在异乡的姐姐，以及那个我做梦都想回去，却无法抵达的港湾。

坐在饭桌前，他不停地给我夹菜，“你今天要多吃点噢，我可是亲自下厨，你总得给点面子吧！还有，冰儿。以前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邵哥的话，不久后就灵验了，这算是个暗示吗？可惜，我心不在焉，他的傻丫头并没有听出来。

“看你这状态就很好，想当初，我十六岁的时候”，说到这儿，邵哥突然顿住不说了，只是清了清嗓子。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真坏，白白呆人家胃口。”

说实话，我还真的挺好奇，邵哥少年的模样。

“罢了，不说了。我很混，说出来，你定会笑话我的。”

“哎呀，不会。你说吧，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吧，就知道打游戏，不肯用功念书。那时候，抽烟嗜酒，做过许多傻事。脸皮厚，和学校的男孩打架斗殴，还喜欢泡妞。现在想来，不知哪来的自信。我就草包一个，谁会喜欢上我？”

我却不合时宜地“哧哧”一声笑了出来。

邵哥胀红了脸，像一个樱桃，“真是，就知道你会笑话我，你还偏偏逼着我说。”

他装着一副生气的模样，但他的声音很柔，全然没有一丝恼怒的样子。

不知为何，我偏偏就喜欢这样的邵哥，学校的校霸，师长眼中的沙子，姑娘心目中没皮没脸的追求者。

我喜欢这么真实的他，自我的他，狂放不羁的性格，豁达乐观的情怀。

“哎呦！干嘛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药可救，你还是有救的。毕竟，邵哥当学生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年少如风嘛！”

“傻丫头，你骗谁呢？什么一表人才，年少如风，你就欺负我没文化。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就属你嘴甜。”

但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又浮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我知道，实际上，他是很赞同我的话的。

总之，那天邵哥准备了一大桌菜，与我谈心。

他大抵是劝我在年少时用功读书，不要日后沦落如他这般，当个服务生，开家小店，维持生计。又苦又累，走这般煎熬的人生。

烛光中，只有他眼角的笑意。小店里充盈着饭香，嘴里溢满了奶油的甜味。

那一刻，我闭上了双眼，一口气吹灭了饭桌上的十六支红烛。

在心底默默许下了心愿:“我要努力，至少不辜负那些爱我的人。”

03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地低下了头，望着面前满脸横肉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把我撕吃了。

“对不起，就完了。你看看，我刚买的皮大衣，就被你弄脏了。你们老板怎么回事呀，雇个黄毛丫头来当服务生。”

我羞愧地望着被菜汤作践了的皮大衣，“实在对不住，要不，我拿到水房给您擦一下”，我试图消灭他的火气。

“用得着你擦吗？去，把你们的老板找来，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水平？”他厉声道，反倒变本加厉了。

“不至于请老板吧，他很忙。再者说，就这么点小事”，我喃喃道，试图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小事？哼，我一件皮大衣上千块钱呢！识货吗，你？”

他几句话将我塞得哑口无言，不得以，我只好转身上了楼，去找邵哥。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后堂。

邵哥正悠闲地做着馅饼，他一边剁着肉馅，一边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很愉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邵哥，对不起，我又惹祸了。”

但这句颤抖的话语，根本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怎么了？你又做错什么事了？”他问得很轻柔，全然不同于质问，更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我……”，我结巴着，手指发凉，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冰儿，说吧。我不会责怪你的，店里能出什么大事，无非是一点小事，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我就直说了吧。我端菜汤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一位客人的皮衣上了。”

邵哥听完，转过身来:“这有什么的，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给他解释了，可他偏要你出面。都怪我，太毛手毛脚了，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谁让我是当老板的呢，没事，我去应付他。”说着，他依旧哼着小曲，和我来到了楼下。

那个满脸橫肉的男人瞪着我:“怎么又是你？你们老板呢？”

“这就是我们老板”，我侧身向他示意。

“就他？他是老板？”男人的眼神中允满了不屑。

他转而又向邵哥发起火来:“看看你们的服务水平。”他既而指着自己的大衣，“看见没？好多钱呢！”

“是吗？您又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不过是一件大衣罢了，何必如此地刁难她呢？这样会不会显得您太小心眼了？”

“你……”

“你什么？您是不是以为，我会当您的面责备她？您错了，我从不会不问清红皂白，无缘无故地发火。让您失望了！”

“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你就不怕我退菜走人？”

男人真的生气了，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河东狮吼。

“呦！您这是威胁谁呢？我们侍侯不好您。您要不乐意在这儿吃，大可走人，我不拦着。”

邵哥丝毫不畏惧，在那一刻，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帅的。似乎，他不曾这样高大过。

“什么东西？不就开家店吗？既没本事，又没钱，居然还敢跟老子叫板！”男人摔门而去。

但，他的话却深深地刺伤我的心，我不允许他侮辱我的邵哥。

他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粗心，让邵哥的尊严被人践踏？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郁郁寡欢。

直到客人散去了，我才收拾餐桌，将餐盘里的饭渣倒入垃圾桶。蹲在垃圾桶旁， 我的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邵哥站在了我的面前，“冰儿，别哭了。没什么委屈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害得你受连累。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说你？”

我的眼圈红红的，肿得像两颗水蜜桃。

“冰儿”，他说着，把我扶到了椅子上。”

“你的人生，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人，会经历许许多多的坎。但你要勇敢地面对，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坚强点，其实，今天的事对你整个人生来说，不算什么。我知道你受了责骂，但矛头指向的是我，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时光小屋

透过泪眼，我瞥见他那如寒星似秋水般的眸，不禁泰然了。

之后，我仍会记得。有一个人，他无畏于外界的重伤。

在我为他而流泪时，他却告诉我要坚强，路无坦途，不过如此。

04

我自小就是相信缘分的的人，自然懂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邵哥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平凡无奇的一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却又如此的突然。

“冰儿，下个星期，我们的店面就要转让出去了。我打算在外地开了一家小酒馆。”邵哥故作轻松的样子。

一口热汤还没有下肚，邵哥的话已经让我呛着了。

“什么，你要把店铺转让！为什么？在这儿干，不是蛮好的吗？”我望着他，一脸的不解。

“那个，冰儿。我想，在那开酒馆或许要比在这里开饭店生意更明朗些。或许可以多揽些生意。”他解释道。

可即使他极力地掩饰着，也无法让我麻木他的不舍。

我坐在饭桌旁，沉默着，痛苦地沉默。

良久，“你难道就甘心吗？这家小店是你辛苦经营的，你就这么忍心把它转让？”

我实在不相信，他的话像是呓语。我更愿相信，这就是个梦境。

然而，它就是这么不真的事实。

面前的男人抽着香烟，一根接一根。面无表情，似笑非笑，他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是自愿离开的吗？我不得已。冰儿，请你理解我。我需要钱，我要生存。”

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没什么的，邵哥。我理解你。若将小店转让有更好的前景，我支持你！”

不知道，我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邵哥，他要离开我了。之后，他就会如同陌路，我不愿。

那几天，我做事都格外地小心，生怕再给邵哥增添任何的麻烦，哪怕一点点儿。

每天我放学后，都卖力地干活。多干一点儿吧，我想再为小店多做一些，尽我所能。

那是平安夜，我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它并不漂亮，甚至在常人看来有些丑陋。但它果实丰满，很朴实，亦如邵哥的秉性。

我精心地挑选了包装纸，雪白色的花纹，淡紫色的拉花，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装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给他的礼物，也算是散伙的纪念物吧。

我推开了小店的门，依旧是那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丫头，你回来了。”

“邵哥，你的礼物，平安夜快乐！”

我把苹果递给了他，他小心地接过，像是接受一件珍贵的宝贝。

“冰儿，明天你就不用来了。明天一早，就会有新的店主来这儿看房子，我明天也要搬迁了。把这些家具都用车运走。”

邵哥望着我，久久地吐了一句。

“不，不如我明天再来送你一程。刚好我也能帮你收拾一下家具，打扫一下。”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你。”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了，我好不习惯哟！”

我调侃他，实则是为了调节一下这该死的气氛。

“其实，还是很感谢你的。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中午时间，店里是最忙的，还是多亏了你。”邵哥将手中的抹布不停地玩弄着，最后将它团成了一个团。

“哪有？我还给你惹过许多麻烦，你都从不生气。”

是的，我曾打翻菜盘，割伤了自己，是邵哥替我包扎；我上错了菜，他替我向顾客解释；他为我庆祝生日，在意我的饮食，却从未注意过自己的身体。

翌日，晨光熹微。我站在小屋中，帮着邵哥将家具搬到了货车上。

“冰儿，你休息一会儿吧！”

邵哥接过我手里的储物箱，独自向店外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眼角湿润了。

临走时，邵哥将工钱给了我。一千块钱，对于我一个高中生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我不解地望着他。

“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

他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这是给你的纪念品。”

我看着那个精美的礼名盒，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它。

邵哥阻止了我:“别，你先不要打开，等到回宿舍再拆开。”

我紧紧地抱着礼物盒，在风雪中久久地伫立着，望着邵哥渐行渐远的身影。

“傻丫头，再见了，我会想你的。”他冲我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了人潮人海中。

再见了，邵哥；再见了，时光小屋……

回到宿舍，我轻轻地拆开了一层包装纸，打开了礼物盒。一个水晶做的公主娃娃，映入我的眼帘。

她是那么精巧，一头柔美的长发，善良温和的微笑。一身长裙，纤细的双腿，高高的舞鞋。

在这个水晶公主的底座下，还有一封未拆开的信。娟秀的字体，虽不公整，却很潇洒地写道:

写此文献给我的“傻丫头”。

冰儿，我走了。你知道吗？我很怀念有你的时光。我的小店充满了欢声笑语，满是阳光的味道。

虽然，你也曾惹祸。但我并不怨你，你是多么可爱的姑娘。与你在饭桌上谈心，是我最享受的时光。

不知为何，你总会让我想到高中时代的自己，那副年少轻狂的模样。如果从头再来，你的邵哥一定会努力学习，不会活成现在的模样。

但，你不同。你努力，肯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邵哥希望你在该追梦的年纪，放手去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说起来，你的邵哥，真的很没用。

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学历，没有稳定的收入。还要看他人的眼色。

但你的眼神那么的真诚，你从来都不嫌弃邵哥没出息。

和你在一起，受再多的累，我却从未感觉自己的卑微。我是一位姑娘心中的哥哥，我有冰儿的支持和鼓励。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傻丫头”吗？

因为你的眼神那么的澄澈，你从不曾带一点儿偏见与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浪子。

你对小店的生意很上心。你也很倔强，总是为了自己想干的事情，拼尽全力，你从未忘记自己的初心。

我喜欢这样的冰儿，一个追赶太阳的姑娘。

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一个水晶公主当作礼物吗？

因为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公主。

你的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你有一颗水晶般的心，透明的，纯粹的，没有污秽的。

请原谅我，冰儿。原谅你的邵哥不能陪你一起长大。

我无法看到你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我无法在那天送给你世界最好的礼物。

不过，也好。这样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十六岁的模样。

十六岁的天真烂漫，又岂能留存到你十八岁呢？

尽管我曾答应你，我要为你举办最温馨的成人礼。但现在看来，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实，丫头。告诉你一个秘密。

若有来世，我还想再见到你。

只是，我不愿再做你的邵哥。我要做你的天使，守护着你。

即使我无法成为你的王子，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公主。

爱你的邵哥

一缕阳光透过小窗，射在我的身上，暖暖的。泪，无声地从我的眼角滑落。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