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要开了,我搬了个马扎儿,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守着。那纺锤 形状 的被肉色花萼紧裹着的白色花苞,终于涨得撑不住,破开了口子,一股久抑的熏香先喷了出来,好像一口道破了昙花的秘密。我没有开灯,象昙花那样喜欢这迷蒙的黑。喜欢把自己藏身于夜,独自忍受这分娩般的痛。也是一种幸福。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我能有缘坐在昙花旁,耐心的静候花开,想必一定是在我浩瀚而神秘的遗传基因中,有一微微的粒子是曾经属于韦陀的。那个当年执着却又被迫遗忘爱人的男子,在他深深的骨髓之中一定有未被泯灭的记忆,在洪荒的宇宙中漂浮,因为物质不灭,因为痴心不死,因为心中共鸣的悲悯与欢喜,才有幸在今夜冥冥之中得到昙花的召唤,再次相会一段凄美的情缘。
等到整朵花全部打开时,已是午夜,我惊诧于自己竟然忘了时间。就花的硕大而言,昙花就足叫人称奇,况且又开在黑夜,一弯芽月下,万虫齐鸣中,君临,缓缓推开玉盏,通体冰清玉洁。香波阵阵。宛若一群出浴的素衣女子。又宛若一场霓裳羽衣舞上演,在朦胧夜色下,若即若离,回肠荡气。风凉花更清,虫喧夜更静。昙花的真正魅力其实不在于花的美丽,也不在于那凄美的传说,而在于静坐于花下,用出窍的灵魂听花开的声音。似一首低婉而又不失铿锵的浅唱。其它花,喜欢在阳光下凑热闹,百媚千娇,争奇斗艳。取悦于蜂蝶,争相采之,来维持后代的繁衍。那种对阳光的欲求同于我们对物质的欲求。相形下都是尘俗味道。而昙花不同 ,它独守寂寞,无欲无求,自带十分的傲骨。为迷茫者打开一盏清明与宁静。那份不洗自清的孤高,足矣叫人为之屏息凝神。伴昙花开放,饮一杯夜深深的清凉,真的觉得堪比李白的花间月下的独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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