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商代简史
[商朝君主年表]
第1任 成汤 前1599—前1587 13年
第2任 外丙 前1586—前1584 3年
第3任 仲壬 前1583—前1582 2年
第4任 太甲 前1581—前1550 32年
第5任 沃丁 前1549—前1530 20年
第6任 太庚 前1529—前1505 25年
第7任 小甲 前1504—前1488 17年
第8任 雍己 前1487—前1476 12年
第9任 太戊 前1475—前1419 57年
第10任 仲丁 前1418—前1408 11年
第11任 外壬 前1407—前1398 10年
第12任 戋甲 前1397—前1389 9年
第13任 祖乙 前1388—前1370 19年
第14任 祖辛 前1369—前1356 14年
第15任 沃甲 前1355—前1336 20年
第16任 祖丁 前1335—前1327 9年
第17任 南庚 前1326—前1321 6年
第18任 阳甲 前1320—前1314 7年
第19任 盘庚 前1313—前1286 28年
第20任 小辛 前1285—前1272 14年
第21任 小乙 前1271—前1251 21年
第22任 武丁 前1250—前1192 59年
第23任 祖庚 前1191—前1180 12年
第24任 祖甲 前1180—前1160 21年
第25任 廪辛 前1159—前1156 4年
第26任 庚丁 前1155—前1147 9年
第27任 武乙 前1146—前1113 34年
第28任 文丁 前1112—前1102 11年
第29任 子羡 前1101—前1076 26年
第30任 子受 前1075—前1046 30年
商王朝的国祚为前1600—前1046,总共五百五十四年,其间一共有三十任国王。商王朝国运的走势,从第一任商王到第九任商王是上升的走势,从第十任商王到第十八任商王是下滑的走势,从第十九任商王到第二十二任商王是上升的走势,从第二十三任商王到第三十任商王是平稳的走势。如果把这五百多年间商王朝国运的走势绘制成一幅折线统计图,那么这幅折线图的形状大致就是“╱╲╱ ̄”的样子。下面我们就以这三十任商王为线索,来大略看看这五百余年间整个商王朝的简史。
[成汤档案]
姓名:子履
别称:成汤
庙号:高祖
职业:商朝第1任国王
生卒:前1670—前1587 83岁
在位:前1599—前1587 13年
都城:亳都
爸爸:商侯主癸
儿子:太丁 商王外丙 商王仲壬
早在讨伐夏桀时候,伊尹就让成汤打出“救民于水火”的旗号,刚开始成汤还以为伊尹的脑子进水了,他不知道伊尹究竟想干啥,等到成汤打出这个旗号后天下的百姓纷纷都来投奔他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伊尹的良苦用心。创业成功的成汤汲取了夏王朝灭亡的教训,他总结出,夏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是失去了天下人民的拥戴,而自己能够建立商王朝的根本原因则是得到了天下人民的拥戴。中国古代的民本思想,便是从成汤这里而发迹的。成汤在治理天下的时候,他的内心总有一种想法:我得对我的人民好点儿才行,不然搞不好我商人可能也会步夏人的后尘。所以他建立商王朝后再不敢像姒启那样,为满足自己奢侈的欲望而肆无忌惮、惨绝人寰地压榨百姓了,并且他还要求所有的官员都得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不然他就拿刀削他们。
战国末期吕不韦编撰的杂家典籍《吕氏春秋》中记载的两个故事,就体现了成汤的民本思想。故事一,网开三面。某天成汤外出郊游,他看见一个猎人正在郊野四面张着罗网,并祝祷说:“从天上掉下来的,从地下长出来的,还有从四方飞过来的,统统都进入我的罗网吧!”成汤听了后走过去说:“哎,这样的话,飞禽走兽岂不是全都要被打光了?”于是成汤把罗网撤掉了三面,只留下了一面网,并祝祷说:“想往左边走的就往左边走,想往右边走的就往右边走,想往高处走的就往高处走,想往低处走的就往低处走,我只逮捕那些违反天命的。”故事二,桑林求雨。成汤灭夏建商后不久,天下各地就发生了严重的旱灾,烈日暴晒,河井干涸,树木皲裂,禾苗枯焦,庄稼无收,人民的日子非常难过。成汤在都城亳都的郊外桑林(河南夏邑)举行了祭祀,对上天说:“老天爷,你为什么不下雨呢,是因为我们犯了错误吗?如果是我一个人犯了错误,那么就请惩罚我一个人,而不要祸及万民;而如果是万民犯了错误,那么也请让我一个人代替万民承受惩罚吧。”成汤对禽兽的网开三面,与夏桀对人民的一网打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为万民求雨而甘愿自己受罚,那种爱民如子的精神则更是体现得露骨无遗。
成汤的重民统治缓和了夏王朝的轻民统治所带来的社会矛盾,使得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相处也较为和谐,所以成汤统治时期的商王朝很有活力,其人民的生活质量还算不错,政治局面也较为稳定,国势国力更是日渐提高。公元前1587年,也就是古巴比伦王国灭亡后的第八年,享年八十三岁的成汤去世,他的儿子外丙即位。
[外丙档案]
姓名:子胜
祭名:外丙
职业:商朝第2任国王
生卒:前1642—前1584 58岁
在位:前1586—前1584 3年
都城:亳都
爸爸:商王成汤
兄弟:太丁 商王仲壬
侄子:商王太甲
继承王位的本来不应该是外丙,而应该是外丙的哥哥太丁,但是奈何太丁死得比成汤早,所以外丙就捡了个便宜,坐上了王位。史书中关于外丙的记载很少,只知道他的在位时间为前1586—前1584,仅仅只有三年。外丙死后,他的弟弟仲壬即位。
[仲壬档案]
姓名:子庸
祭名:仲壬
职业:商朝第3任国王
生卒:前××—前1582
在位:前1583—前1582 2年
都城:亳都
爸爸:商王成汤
哥哥:太丁 商王外丙
侄子:商王太甲
史书中关于商王仲壬的记载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他的在位时间为前1583—前1582,仅仅只有两年。商王仲壬死后,他的侄子太甲即位。
[太甲档案]
姓名:子至
祭名:太甲
庙号:太宗
职业:商朝第4任国王
生卒:前××—前1550
在位:前1581—前1550 32年
都城:亳都
爸爸:太丁
叔叔:商王外丙 商王仲壬
儿子:商王沃丁 商王太庚
从成汤到仲壬,商王朝的发展事态一直都很好,所以太甲即位后便有所放松,每日的政务都置之不理,只知道吃喝玩乐。见此状况,作为四朝元老的伊尹摁捺不住了,于是他给太甲讲了夏桀因俾昼作夜、剥削民众从而导致亡国的历史,也讲了他爷爷成汤因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戴而得以建立商王朝的过程;他希望太甲能以夏桀为前车之鉴,以他的爷爷成汤为榜样,从而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伊尹对太甲的教诲很用心,但是没用,太甲全当他放屁,他依然过着灯红酒绿、朝歌夜弦的奢靡生活。但是伊尹没有轻易放弃,他给太甲写了《伊训》《肆命》《徂后》三篇文章,告诉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又不可以做,到底应该如何为政,又该如何继承他爷爷成汤的法度。伊尹很坚强,不过太甲也没有轻易放弃,他仍然不听伊尹的教诲,并且斥责伊尹多管闲事,甚至图谋篡夺他的王位。“什么,我好心教育你,你反倒说我图谋不轨,是可忍孰不可忍?”太甲已经触及到伊尹的底线了,所以伊尹也懒得再跟他磨磨叽叽、啰哩吧嗦了,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于是他直接就废黜了太甲的王位,把他关到成汤的陵墓桐宫(河南虞城)之中,然后他自己代替国王摄政。人性的本质是顽固的,你若想要改变这种顽固的本性,那么你首先就必须对它施以更加顽固的力量,即不见棺材不掉泪。伊尹的苦口婆心没能改变太甲,只有三年牢饭的滋味才让太甲真正感受到了畏惧,从而不敢不听伊尹的话。身陷囹圄的太甲在桐宫中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以及伊尹的谆谆教导都有所反思,他觉悟到了自己以前的混蛋行径以及伊尹的良苦用心,于是他向伊尹交了一份检讨书,检讨了自己以前的错误,并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勤于政事,继承先祖打下的基业。太甲的检讨书写得跟情书一样,很深刻,也很有感情,这深深打动了老头子伊尹,于是伊尹把太甲从桐宫之中接出来,并恢复了他的王位。有着惨痛经历的太甲已经脱胎换骨,他即位后确实痛改前非,辛勤理政,效仿成汤实施重民政治。太甲在位前后共计三十二年,因为伊尹的尽心辅助和他自己的宵衣旰食,所以商王朝的国力是蒸蒸日上。公元前1550年,商王朝的第四任国王太甲去世(第二年伊尹去世),他的儿子沃丁即位。
[沃丁档案]
姓名:子绚
祭名:沃丁
职业:商朝第5任国王
生卒:前××—前1530
在位:前1549—前1530 20年
都城:亳都
爸爸:商王太甲
弟弟:商王太庚
沃丁是一个较为贤明的君主,伊尹死了之后,他让咎单接替伊尹的位子。咎单与伊尹一样,都是成汤时期的老臣,他接替伊尹的位子后萧规曹随,仍然采取伊尹定下的节用宽民的政策;并且他与伊尹一样,也写了一篇文章《沃丁》(类似于安全告示)来警醒沃丁,希望沃丁能够以成汤和伊尹为榜样。而沃丁也不像他的老子太甲那样桀骜不驯,他听得进咎单的劝告,所以沃丁执政是较为勤勉和检点的。沃丁在位的二十年里,商王朝的发展还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公元前1530年,商王朝的第五任国王沃丁去世,他的儿子太庚即位。
[太庚档案]
姓名:子辩
祭名:太庚
职业:商朝第6任国王
生卒:前××—前1505
在位:前1529—前1505 25年
都城:亳都
爸爸:商王太甲
哥哥:商王沃丁
儿子:商王小甲 商王雍己 商王太戊
太庚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他可能没有成汤的高风亮节,但他也没有太甲的顽劣恶性,他一直都处于“潜水”的状态中,所以在他执政的二十五年里,商王朝的发展基本上处于原地踏步的状态。公元前1505年,商王朝的第六任国王太庚去世,他的儿子小甲即位。
[小甲档案]
姓名:子高
祭名:小甲
职业:商朝第7任国王
生卒:前××—前1488
在位:前1504—前1488 17年
都城:亳都
伯父:商王沃丁
爸爸:商王太庚
弟弟:商王雍己 商王太戊
侄子:商王仲丁 商王外壬 商王戋甲
这个小甲真的是人如其名——小小的路人甲,史书关于他的记载是一片空白,只知道他是太庚的儿子,在位时间为前1504—前1488,总共十七年,他死后他的弟弟雍己即位。
[雍己档案]
姓名:子密
祭名:雍己
职业:商朝第8任国王
生卒:前××—前1476
在位:前1487—前1476 12年
都城:亳都
伯父:商王沃丁
爸爸:商王太庚
兄弟:商王小甲 商王太戊
侄子:商王仲丁 商王外壬 商王戋甲
这个雍己真的不是块做君主的材料,他相当欠缺执政的能力,而且行事怪诞不经,因此他在位的期间,商王朝的运作不是很畅通,有些部族也开始不向商王室朝拜进贡了。雍己的在位时间为前1487—前1476,总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的时间里商王朝是在走下坡路的。雍己去世后,他的弟弟太戊即位。
[太戊档案]
姓名:子伷
祭名:太戊
庙号:中宗
职业:商朝第9任国王
生卒:前××—前1419
在位:前1475—前1419 57年
都城:亳都
伯父:商王沃丁
爸爸:商王太庚
哥哥:商王小甲 商王雍己
儿子:商王仲丁 商王外壬 商王戋甲
太戊跟他的爷爷太甲有点相似,他即位的时候比较年轻,所以难免不喜欢正了八经、累死累活地做事,只知道如何享受高质量的生活。伊尹的儿子伊陟就劝谏太戊该收敛收敛点,不要不务正业,但是没用,与太甲不听伊尹的劝一样,太戊也同样没鸟伊陟。为此伊陟很苦恼,但是商朝的人们很信仰鬼神,于是伊陟就借用鬼神之手来杀一杀太戊的溃烂腐败之气。
太戊即位后的第七年,也就是公元前1469年,在王宫的庭院中有一颗桑树和一颗楮树跟金刚合体似的长在了一起,而且仅在七天的时间内就长得跟口井那么粗,跟成了精一样。这本来是一种植物生长中的偶然现象,但是商代人都没学过生物,他们都没有这种植物学知识,所以他们都把这看作是妖魔鬼怪搞的事儿。太戊的心很慌,于是他向伊陟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伊陟说:“这很有可能是妖魔鬼怪在作乱,但是王上别怕,有我呢。妖魔鬼怪确实不是我们常人所能够抵挡的,不过我却听说过,有一种人妖魔鬼怪是永远都伤害不了的,那就是有德行的人。这次妖魔鬼怪之所以会作乱,我想可能是因为王上在治理朝政的时候,有什么地方做得比较缺德吧;如果王上能够善政修道,以德治民,那么妖魔鬼怪自然不会揪着你不放的。”“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听你的。”在商代,人们对鬼神的信仰是极其深厚的,所以太戊不敢不听从鬼神的警戒。太戊一改弊病、正常上班后,那颗怪树果然死了,为此太戊、伊陟都很高兴。并且伊陟和一班臣僚还拿这件事情来炒作,到处宣扬说这是上天的庇佑,他们还专门为这事在都城亳都的郊外举行了一次隆重的祭祀山川的仪式。炒作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很多人都真以为太戊有上天在保佑,于是很多在雍己时期已经反叛商王国的部族又重新归顺了。
太戊在位时对商王朝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主要表现在农业、畜牧业、手工业这三个方面。太戊是非常重视农业的,他做出了一系列积极的措施以刺激国家的农业发展,当时商朝的农业生产规模相当的大,种植的农作物很多,有粟、黍、稻、麦、稷等五谷。另外在畜牧方面,马、牛、羊、猪、狗、鸡等六畜在各家各户也都能见到,因此太戊祭祀可以用上几百甚至几千头家畜。而至于手工业,则比农业和畜牧业发展得更为突出,当时的纺织、酿酒、玉器制作、青铜冶炼等作业都已经很熟练了,人们已经能够穿上时尚好看的衣服,喝到香醇美味的酒,用到制作精致的玉器,特别是青铜器的使用使人们的生活发生了转折性的改变。在夏代,像青铜器这般珍稀的资源一般只用于制作酒器、乐器等高端的产品以供王室贵族的享用,而绝不会用来制作锄头、铲子、斧头、镰刀等低端工具以供平民从事生产;然而在太戊时期,用青铜器来制作锄头、铲子、斧头、镰刀等生产工具却并不是没有的事,在河北省曹寅庄遗址出土的大量器物中,就发现了一些铜刀、铜斧、铜铲、铜镰等青铜器。公元前1419年,一代有为之君、商王朝的第九任国王太戊去世,他的儿子仲丁即位。
[仲丁档案]
姓名:子庄
祭名:仲丁
职业:商朝第10任国王
生卒:前××—前1476
在位:前1487—前1476 12年
都城:亳都→嚣城
爸爸:商王太戊
弟弟:商王外壬 商王戋甲
侄子:商王祖乙
经过太戊五十多年的力行整顿,商王朝迅速走上了崛起的道路。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如同我们吃得太好牙齿会长蛀虫一样,当国家发展得太过美好,其内部的矛盾也必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在社会的财富有所增加的同时,统治阶级的欲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膨胀,为了聚敛更多属于和不属于他们的财富,他们不惜展开了残酷的斗争。当然,国王的位子从来都是敛财最重要也最有效的工具,因而它不可避免要成为统治阶级争夺得最为激烈的一个对象。仲丁的上台绝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必然是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斗争的,所以仲丁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结束这场权力之争,以保障他王位的绝对稳固。那么问题来了,仲丁该怎样结束这场混乱不堪的王室纷争呢,以国王的名义将党争派一网打尽吗?这其实是不现实的,也确实是不保险的,因为这需要足够的实力保障作为前提条件,否则冲动行事必将适得其反,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身死人手的下场亦未可知。那么该咋办呢?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迁都。
亳都作为商王朝自成汤以来就从未变迁过的百年老都,它是一个各种势力都盘踞于此的是非之地,仲丁要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是很难混得开的,也是很难大展拳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的,因为此处掣肘太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解决它。亳都之所以会龙盘虎踞,虬根交错,这是因为它是国家的首都;而仲丁之所以会想在这里执政,这也是因为它是国家首都。但是,哪有什么是可以绝对永恒的,又哪有什么是可以一成不变的?其实宇宙中的任何事物,无一都不是在根据一种可名或莫名的意志而改变的。一个国家的都城之所在,当然也可以根据国王的意愿而进行迁移。如果仲丁把都城由亳都迁移到其他的地方,那么仲丁不就可以避开亳都的地头蛇而在别处正常执政吗?而且早在雍己时期,就已经有个别部族开始不向商王室朝拜纳贡了,他们有的甚至还企图进犯或削弱商王室的统治。这还得了,为了加强对其他部族的监控和统治,仲丁也确实需要寻找一个地理位置比较好的地方作为都城,于是仲丁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都城由亳都迁移到了嚣城(河南郑州)。这是商王朝的第一次迁都,后面到盘庚迁殷才结束、延续近百年的九世之乱也由此开始。
其实商王朝后期的劲敌,主要是分布在西北和北方的诸个部族,然而地处东南方的夷人族群,自商初至商末就一直都处在时服时叛的切换状态中,所以为了面子,也确实为了稳固统治,仲丁即位后首先就着手处理这一方面的问题。当时一个夷人的部族蓝夷进犯商王国,仲丁就趁此机会与他开战,当然这场战争并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属于防御性战争,所以仲丁仅仅只是把蓝夷打退了而已,而并没有直捣他的老窝。公元前1476年,商王朝的第十任国王仲丁去世,他的弟弟外壬即位。
[外壬档案]
姓名:子发
祭名:外壬
职业:商朝第11任国王
生卒:前××—前1398
在位:前1407—前1398 10年
都城:嚣城
爸爸:商王太戊
兄弟:商王仲丁 商王戋甲
侄子:商王祖乙
外壬的王位下也同样是堆满了尸体,经过这番内部争斗,商王室真的是彻底萎了。常言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时有两个部族姺族和邳族便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商王国发出挑战,表示不服来战。实力,从来都是说话的最好资本、唯一资本。地方之所以有胆敢向中央发出挑战,这必然是中央实力变弱的缘故,不然谁会吃饱了撑着找死?而且这里需要特别说明,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部族向商王国发难,那只能说明商王国实力上的问题;而如果是商王国的亲戚部族向商王国发难,那说明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实力上的问题了,这更能说明道德上的问题。而实际上,姺族和邳族恰恰就是商王国的亲戚部族,这话怎么讲?成汤的老婆,也就是太丁、外丙、仲壬的老娘,就是以前姺族酋长的女儿。当初成汤的老婆嫁给他的时候,就是伊尹做陪嫁的,所以作为联姻的两家,商王国和姺族从来都是亲密无间的。而邳族的酋长则是成汤的重臣仲虺的后裔,邳族与商王国的关系虽然比不上姺族与商王国的关系,但那也是相当铁的。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亲戚和哥们儿,竟然跟商王国翻脸了,这严重说明商王缺德。不过有一个部族倒是忠心不二,他不管你王室的实力咋地,也不管你王室缺不缺德,哪怕你就是智障,只要你是王室,是天下共主,那么他就会死心塌地地尽忠于你,这个部族就是曾经帮助过姒启平定武观叛乱的大彭氏部族。这次眼看姺族和邳族犯上作乱,商王室无力抵抗,而其他部族又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大彭氏部族又毅然做起了一回护花使者,在他的帮助下,姺族和邳族的联军被打退了,商王室这才幸运地避免了与后来周王室一样被下级暴打的惨痛遭遇。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商王室内部的权力纷争已经把商王室给搞得乌烟瘴气、日薄西山了。公元前1398年,历代商王中的败类外壬抑郁而终,他的儿子戋甲即位。
[戋甲档案]
姓名:子整
祭名:戋甲
职业:商朝第12任国王
生卒:前××—前1389
在位:前1397—前1389 9年
都城:嚣城→相城
爸爸:商王太戊
哥哥:商王仲丁 商王外壬
儿子:商王祖乙
经过一番博弈,胜利者戋甲接班了,然而胜利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荣誉和喜悦,因为实际上他接下的是一个烂摊子。在国家内部,王室贵胄之间无硝烟的战争,已经把商王室给破坏得混乱不堪、千疮百孔了;而在国家外部,姺族、邳族、蓝夷等部族对商王室又早已虎视眈眈、磨刀霍霍了。老实说,内外交困的商王国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为了力挽狂澜,为了保住祖祖辈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也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基业,戋甲只好重新开始,放弃仲丁、外壬两世苦心经营的嚣城,再迁移一次都城。戋甲相中了当时的相城(河南内黄),于是他就把都城迁移到这里来了。事实上,这次的迁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商王室的内部的尖锐矛盾。在相城安家落户、稍事整饬之后,戋甲又着手处理外部事物。姺族、邳族、蓝夷等部族的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为予以他们严厉的打击,戋甲联合了大彭氏部族一起进攻这些部族。商王国负责攻打蓝夷,大彭氏负责攻打邳族,最后两地都被打下来了。见此不是很妙的情况,姺族酋长的心里有些感到恐惧了,于是他带领族群投奔到了班方族。这个班方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早就看商王国不爽了,所以他非常大方地接纳了前来投奔的姺族,并与之一起共抗商王国。姺族与班方族的同仇敌忾,无疑是对商王国的宗主地位提出了赤裸裸的挑战,是可忍熟不可忍?如果连这样的政权都能够允许存在,那么还有什么样的政权是不能够允许存在的?戋甲必要且必须消灭这群乌合之众,以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日不落地位。于是戋甲联合了大彭氏、豕韦氏、方氏等诸多部族对姺族和班方族来了一次大扫荡,结果是班方族部落被夷为平地。通过这几场战争,商王国的统治地位得到了一定的巩固,这为后来祖乙的复兴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公元前1389年,商王朝的第十二任国王戋甲去世,他的儿子祖乙即位。
[祖乙档案]
姓名:子胜
祭名:祖乙
职业:商朝第13任国王
生卒:前××—前1370
在位:前1388—前1370 19年
都城:相城→庇城
伯父:商王仲丁 商王外壬
爸爸:商王戋甲
儿子:商王祖辛 商王沃甲
戋甲即位后,商王室本有所安宁,然而等他一死,王室成员又操戈而起,争权夺位,祖乙的王位正是从一条血路中走出来的。即位之初的祖乙终日锁眉不展,寝食难安。他咋了,思春了,还是失恋了?都不是。真正让祖乙心烦的,是国家都城的问题。相城在黄河的下游,海拔比较低,因此一旦黄河的河水暴涨,不仅大量的庄稼园林会被冲毁,黎民百姓流连失所,就连商王国的都城相城也朝不保夕。这是戋甲当初在迁都时因匆匆忙忙而未能考虑到的问题,但是问题却不会因为他的匆匆忙忙而被带走,它被留给了戋甲的儿子祖乙。祖乙的身边有一个叫巫贤的臣子,他估摸到了祖乙的心事,于是对祖乙说:“王上,就你那点事儿我早就猜到了,是不是都城的事情呢?”“对,你说该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该出手时就出手,迁就是呗。”祖乙和巫贤商量后决定,把都城迁移到庇城(山东郓城)。迁都到庇城之后,祖乙花了五年的时间把宫室、宗庙、社稷都给建成了。都城修建完工之后,祖乙在巫贤、彭伯、韦伯等人的辅佐下致力于恢复和发展国家的经济。祖乙执政期间,被置荒已久的农业、畜牧业、手工业等都得到了快速稳定的发展,人民的生活安宁美好,这是商朝历史上少见的盛世气象。公元前1370年,商王朝的第十三任国王祖乙去世,他的儿子祖辛即位。
[祖辛档案]
姓名:子旦
祭名:祖辛
职业:商朝第14任国王
生卒:前××—前1356
在位:前1369—前1356 14年
都城:庇城
爸爸:商王祖乙
弟弟:商王沃甲
侄子:商王南庚
儿子:商王祖丁
[沃甲档案]
姓名:子逾
祭名:沃甲
职业:商朝第15任国王
生卒:前××—前1336
在位:前1355—前1336 20年
都城:庇城
爸爸:商王祖乙
哥哥:商王祖辛
侄子:商王祖丁
儿子:商王南庚
[祖丁档案]
姓名:子新
祭名:祖丁
职业:商朝第16任国王
生卒:前××—前1327
在位:前1335—前1327 9年
都城:庇城
爸爸:商王祖辛
叔叔:商王沃甲
堂弟:商王南庚
儿子:商王阳甲 商王盘庚 商王小辛 商王小乙
[南庚档案]
姓名:子更
祭名:南庚
职业:商朝第17任国王
生卒:前××—前1321
在位:前1326—前1321 6年
都城:庇城→奄城
伯父:商王祖辛
爸爸:商王沃甲
堂哥:商王祖丁
[阳甲档案]
姓名:子和
祭名:阳甲
职业:商朝第18任国王
生卒:前××—前1314
在位:前1320—前1314 7年
都城:奄城
爸爸:商王祖丁
弟弟:商王盘庚 商王小辛 商王小乙
到了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阳甲这里,王位的争夺达到了顶峰,这导致商王朝国势的急剧衰落。其间的阳甲为了甩掉旧贵族,再一次将都城由庇城迁移到了奄城(山东曲阜)。经过这五任商王的胡闹,商王国早已不复当年了。然而常言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在商王朝日渐衰落的情况下,它终于迎来了一位有所建树的君主,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商王盘庚。
[盘庚档案]
姓名:子旬
祭名:盘庚
庙号:世祖
职业:商朝第19任国王
生卒:前××—前1286
在位:前1313—前1286 28年
都城:奄城→殷都
爸爸:商王祖丁
兄弟:商王阳甲 商王小辛 商王小乙
基本上每次迁到一个新的地方,许多王室的贵族就会明火执仗抢占大片的土地和成群的牲畜,并把当地的人们征服为自己的奴隶以供自己奴役,这样的话,刚刚才被连根拔起的旧贵族,就又在新的地方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这些纨绔贵族天天自己过着乐呵的日子还不满足,他们还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过上这种幸福的生活而攫取权利。正因如此,商王国迁都的效果才会不持久;也因如此,商王室才会前后四次迁都。当商王室在争斗中迁都、在迁都中争斗的时候,他根本就无暇也无意顾及四方部族的发展,正是这样的政治漏洞才造成了一些部族的日益坐大,而这就拉近了上下级之间的差距,也威胁到了上级的高级地位。
经历了两百多年的九世之乱后,商王国几乎已经丧失了他作为统治者的地位,面临着这样的政治危机,即位之初的盘庚已经严阵以待。盘庚是一个有抱负也有能力的君主,他想效仿成汤、太甲、太戊、祖乙等先祖来推行一番变革,以为这个国家注入新鲜的血液。然而理想不现实,现实不理想,盘庚的改革政策在王族内部的否决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不过盘庚也不是一个轻易言弃的人,为此他一埋头就付出了十几年的努力。那么殚精竭虑十几年的盘庚,成功扭转国家的局势了吗?我实在是不想打击你,可我又不得不打击你——没有。事实上,努力就能成功,这只不过是一句勉励人的空话罢了。我们应当明白,努力与成功是两个概念,这两者也是绝然不能划上等号的。我们只能说,成功是需要努力的,然而努力却未必就能成功;因为努力从来都不是成功的充分条件,它仅仅只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而已。一件事情,如果我们短期遭到失败,那么我们应该反思自己;而如果我们长期遭到失败,那么我们就应该反思事情本身了。倘若事情本身是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应当为之奋斗,并持之以恒;而倘若事情本身就是有问题的,那么我们就切不可再傻了巴几地白费功夫了。此路不通,我们大可绕道前行。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在附近几棵树上多吊几次试试。
盘庚也不是榆木脑袋,他发现如果再这样干耗下去,商王朝就真的彻底完蛋了,于是他果断选择了撤销A计划,实施B计划。B计划是什么?效仿仲丁、戋甲、祖乙、南庚等人迁都,然而迁都又谈何容易。迁都是以一种利益作为目的的,同时也是以另一种利益作为代价的。作为目的的利益,当然是属于国王的;而作为代价的利益,则当然是属于贵族的。以迁都的名义将贵族的部分利益转交给国王,这简直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偷盗行为。这样的好事儿,国王当然是乐意的了,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而贵族则肯定会不干,因为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像仲丁、戋甲、祖乙、南庚的四次迁都,都并不是畅通无阻、一帆风顺的,而都是曾被贵族集团极力阻挠的,都是经过了一番争斗的,所以当盘庚决定迁都的那一刻起,他首先就要做好承受来自各方阻力的准备。况且,迁都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仲丁、戋甲、祖乙、南庚的四次迁都,哪一次真正改变了商王朝衰败的国势?哪一次都没有。每一次迁都都仅仅只是带来了一时的效果,时间一长,王室的内部又回到了老样子,国家的发展也再次走向了低谷。但不论如何,迁都是唯一的办法,也是商王朝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盘庚没得选择,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既然执意迁都,那么又该迁往哪里呢?殷都(河南安阳)。为什么要迁往殷都?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从地理上来讲,殷都的位置在黄河以北、渭水之滨,相比于奄城的孤城一片、四面平川,此处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纵深开阔,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府险境;如若迁都于此,不但可以绝对保障政府部门的安全,加强中央对四方的控制,而且正好还可以防御西北和北方各部族的屡屡侵犯。第二,从政治上来讲,殷都与老都城亳都的地理位置相距较远,这里从未被地主垄断过,因此迁移到这里可以很好地抑制旧贵族的发展以缓和王室内部的矛盾。第三,从经济上来讲,殷都处于黄河中下游的华北冲积平原中部,旁边只有一条并不宽阔的洹水穿过,因而这里水土肥美,适合作物的种植,非常有利于农业的发展;而且此处还避开了水涝较多的泗水流域,所以也适合牲畜的放养,十分有利于畜牧业的发展。由于这三点,盘庚决意迁殷,而且打死不变。
但是,当盘庚宣布要迁都于殷的时候,朝廷上下炸开了锅,人人都举双手反对。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房屋、土地、奴隶等财富都在奄城,奄城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老窝,如果迁移到大老远的殷都,那他们就又要重新开始、白手起家了。所以这些贵族就到处散播流言,蛊惑人心,致使一些小老百姓也跟着瞎掺和,与他们一起反对迁都。这个抗议活动闹得非常厉害,跟现在的游街示威差不多,但是这并不能动摇盘庚那“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迁都决心。为此盘庚发表了一番演讲,对这些反对派做了一些思想工作。盘庚的这番演讲词记录在了儒家典籍《尚书·盘庚》中,它的全文大意我们可以概括为四点。第一,奄城虽然是我们的家,但是这里的风水并不好,长居于此必遭雷劈;而殷都是块风水宝地,在那里我们可以建立起更加美好的家园。第二,能变则全,不变则亡,我们商王国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这就是我们的先王四次迁都的缘故,不然我们这些子孙后辈哪里还能坐拥今日的江山。第三,迁都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这是我占卜占出来的结果,是众神的意思,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忤逆众神的意思?第四,迁都于殷,乃是建立美好家园之前提、守护祖宗基业之需要、服从众神旨意之体现,这是铁打不变、板上钉钉的事儿,谁敢阻挠,定斩不赦!盘庚利用商族人民敬畏祖先和迷信鬼神的思想,通过软硬兼施的方法,在心理上给了反对派以选择的余地,在客体上给了反对派以武力的震慑;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基本没人再敢提起反对迁都的事儿了。这场政治角逐终于以盘庚的胜出而结束,于是在公元前1300年,盘庚率领着朝野百官和商族人民“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地从奄城渡过黄河来到殷都了。
然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商族人民来到殷都营建房屋、公室、宗庙的时候,盘庚明令限制了建筑设施的规模和尺度,并且禁止珠光宝气的设施,而只能允许简单粗糙的设施。盘庚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改变统治阶级那种朱轮华毂、纸醉金迷的生活风气,以防止他们为争夺财富而同室操戈,最后打得头破血流。然而也正因如此,贵族集团才受不了这样的平淡生活,所以他们嚷嚷着要回奄城。“什么,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妈的当这菜市场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再者回奄城,大水要冲你,祖宗要骂你,鬼神要找你,而且寡人还要拿刀削你,你回个试试?行了,什么都别想了,想也是白想,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习惯了不就好了。”盘庚又是拿水患、祖宗、鬼神来吓唬他们,并以武力强行制止他们的“归田园居”,他的恐吓并不是没有威力的,而且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所以“返乡团”也只好作罢。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软骨头,有些顽固分子仍然在散播返乡的流言,煽动人民群众返回奄城。“合着寡人是在放屁是吧,你们全当耳旁风呢?”了解情况后,盘庚雷霆大怒,“看来,所有的套话都是软弱无力的,只有使用武力,才能真正让那些冥顽不灵的人看清楚这个嗜血的世界。”于是盘庚毫不手软地把这些反动分子给咔嚓并游街示众了。事实证明,武力决事的手段是干脆省事的,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因为盘庚的“杀鸡”行动立马就震慑和警戒了那些打算“效鸡”的人。从这以后,真的就再没有人敢提起“返回奄城”这四个字了;也至此,殷都才作为商王朝的第六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都城而稳定下来了。
迁都于殷后,商王朝的的确确迎来了一番崭新的气象,延续近三百年的王位纷争与频繁迁都也终于有了一个了结,这是后来武丁中兴的重要前提。殷都作为此后商王朝两百五十四年的都城而从未变迁过,它似乎已经成为了商王朝的一个Logo,因而后人也将商朝称为“殷”或“殷商”,比如中国的第一部纪传体史书《史记》中专门写商朝历史的那篇文章就叫《殷本纪》。公元前1273年,完成了商朝历史上(同时也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次迁都活动的盘庚去世,他的弟弟小辛即位。
[小辛档案]
姓名:子颂
祭名:小辛
职业:商朝第20任国王
生卒:前××—前1272
在位:前1285—前1272 14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祖丁
兄弟:商王阳甲 商王盘庚 商王小乙
这小辛是个现世宝,盘庚制定的国策是很英明也很符合国情的,然而他却自作聪明,认为盘庚的政策太过小儿科,于是毅然撤销盘庚的政策而换上自己的大作。果然是“大作”呀,商王朝刚有的复苏的气象就被它给搅黄了,所以商王朝又接着迎来了一次衰落,百姓也都怀念先王盘庚,于是他们就作了《尚书·盘庚》这篇文章来怀念盘庚(类似于现在唱情歌来怀念某人)。公元前1272年,好死不死的小辛终于死了,他的弟弟小乙即位。
[小乙档案]
姓名:子敛
祭名:小乙
职业:商朝第21任国王
生卒:前××—前1251
在位:前1271—前1251 21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祖丁
哥哥:商王阳甲 商王盘庚 商王小辛
儿子:商王武丁
小乙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因为史料匮乏,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小乙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探知,小乙至少应该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那就是苦心培育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后来开创了武丁盛世的商王武丁。那么小乙是怎样培育武丁的?这里就要用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那段话: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简单来讲,就是让他从小就下基层做苦力,而不是翘起个二郎腿享受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小乙为了调查人民对政府的态度并随时观察四方酋长的动向,同时也更为了磨砺磨砺武丁,他便狠下心把武丁只身派到了殷都以外的地方去独自谋生,这是目前所见中国的老爸将儿子下放农村劳动锻炼最早的记载。
公元前1266年,武丁被“抛弃”在了黄河岸边,在那里,他天天跟着一群与他身份不符的平民和奴隶鬼混在一起,并与他们一起参加农业劳动以维持生计。在本该谈恋爱但却天天做农活的青春岁月中,武丁亲身体验到了平民和奴隶的劳动之不易与生活之疾苦,更是亲自观察到了庄稼是怎样长成的。常言道,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这些苦难而又宝贵的经历,对武丁青年时期的身心思想和即位之后的治国理念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从而便造就了一代英君商王武丁。公元前1251年,商王朝的第二十一任国王小乙去世,他留下遗嘱由受了十五年罪的武丁即位。
[武丁档案]
姓名:子昭
祭名:武丁
庙号:高宗
职业:商朝第22任国王
生卒:前××—前1192
在位:前1250—前1192 59年
都城:殷都
伯父:商王阳甲 商王盘庚 商王小辛
爸爸:商王小乙
儿子:商王祖庚 商王祖甲
武丁虽然是由先王遗命指定的合法继承人,但是他的即位却必然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他从小便远离宫中,对宫中的人物和事务都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陌生的。恐怕这一点正是小乙未曾考虑到的,也因如此,纵然武丁是成功即位了,但他也必然是势单力孤、心情忐忑的。所以武丁在接班上台之初,或者说在羽翼未丰之前,他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惹是生非,也不可高调行事,锋芒毕露,否则将很有可能引火焚身,自取灭亡;他唯有低调行事,如履薄冰,装傻充愣,韬光养晦,以先明哲保身,暗培党羽,才能一鸣惊人,后而总揽大局。武丁的头脑确实不笨,同时他还是一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所以他上位三年一直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军国政务都全权交由百官料理,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国王一样。正因如此,武丁才没引起朝中各派势力的敏感和重视,久而久之他们便忽视了武丁的存在;也正是在这样毫无存在感的三年中,武丁暗中观火,循序渐进,慢慢熟悉了朝廷的那些事儿,同时也找到和扶持了一批值得自己信赖的臣僚。三年的步步为营和养精蓄锐,终于为武丁赢得了在庙堂之上说话的资本和底气。后来楚庄王和齐威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蛰伏策略,便都是从武丁这里抄袭过去的。
武丁俨然已经在中央混出了个模样来了,然而他却还是闷闷不乐,锁眉不展。咋地,他是掉钱了还是挂科了?都不是。他正在为一个鸿图大计而发愁,那就是光复先祖成汤和太戊的辉煌业绩。有上进心,好事儿啊,他干嘛硬绷着一张脸呢?因为这不是做数学作业——说做就能做的。那么这需要什么?人才。古今之成大事业者,要么自己有才,要么利用别人的才,总之得有才。成汤有伊尹,还有仲虺;太戊有巫咸,还有伊陟。那么武丁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有一穷光蛋,为此武丁急得快秃顶了。其实武丁也并不是没有人才,他早年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些善于治国安邦和变法改革的干才,只不过他不能得之而为己所用罢了,那么这是为什么?
早年武丁还在黄河岸边的农村生活的时候,他隔壁的村子住着一个叫甘盘的大爷。甘盘是这山沟沟里满腹学识、才高八斗的文人,此人闻名遐迩且名副其实,武丁也早就听说过他,于是就经常去拜访他,向他讨教学习。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武丁发现甘盘果然非同凡人,其学识之渊博不可斗量;而甘盘也不是傻子,他发现武丁总是向他讨教济世安民、兴国安邦的策略,所以他对武丁的身份也有所怀疑。再加之甘盘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他两耳也闻窗外事,他早就听说过国王小乙下放他的儿子武丁到农村来吃苦的事儿,所以他便猜测,眼前这个自称小明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商国王子武丁。于是某日,甘盘便跟审判罪犯一样审判武丁,叫他如实交代他的真实身份,并最好能拿出身份证来,不然就跟他绝交。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为了能够继续跟着甘盘学习,武丁只好如实交代自己的真实身份。两人开诚布公后,情谊更加深厚,这真是难能可贵且少能见到的忘年之交。甘盘对武丁这种位高而不摆谱、权重而不凌人、富贵而不骄奢且于此恶劣环境之中还能自食其力、衷于学习、虚心讨教的可贵品质感到由衷的敬佩,从这以后甘盘对武丁更是推心置腹,肝胆相照,并把商王朝自成汤灭夏以来历经九代二十一王、三百余年的兴衰史给武丁做了一个详细而精辟的分析,让他深刻认识到民本思想之于国家发展的依赖性和重要性。甘盘实乃不世之能臣,武丁上任头三年的潜伏策略就是他给出的,而且也正是亏得他的出谋划策、左辅右弼,武丁才能于短短的三年之内便形成气候。然而天不假年,甘盘毕竟已经是一个白发斑斑的糟老头子了,所以他辅佐武丁不久后便下土了。
当然,武丁的人脉不会那么狭窄,他在青年时期不是仅仅只结识了甘盘这么一个人才。武丁在农村生活的时候,曾来到过一个叫虞山的地方做事,这里虽人迹罕至,村居稀少,但却茂林修竹,水秀山明,实在是秀色可餐。如此美景难免会吸引前来之人,武丁也没能忍住这赤裸裸的诱惑。走到一个山岩之下,武丁被一道涧水拦住了去路,无奈,他只好沿着涧水逆流而上,来到山岩上面。在山岩的上面,武丁看到许多人正在用木板夹土、用木棍填土以夯筑墙堤,这些人都穿着罪衣,而且他们的脖子都被每五个或每十个地用绳子给串起来了,一看他们就是犯罪的刑徒,正在这里服劳役,接受劳动改造。武丁向监督这些罪犯的一个官吏打听为什么要在山岩上填土筑墙,那个官吏说山岩下的道路被涧水给冲毁了,他们要在山岩上筑起一道墙堤拦住涧水,以保护山岩下的那条道路。武丁对官吏说想要了解一些这些罪犯的犯罪情况,希望能够找几个罪犯聊聊,官吏答应了,便让武丁随便找他们聊。武丁谈了好几个罪犯,然后感慨说道:“唉,这里的罪犯实在是太多了,你们又为何不能洁身自好呢?”然后其中的一个罪就抱怨了一句:“罪犯之所以会沦为罪犯,那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与国家的律令相悖。少量的人犯罪,那说明是人的原因;但若多数的人犯罪,那还是人的原因吗?”听到这句话,武丁的神经犹如被点击了一般,于是他马上与这个罪犯聊了一番。武丁与他聊了很长时间,聊的内容都是朝廷律令与政府决策方面的内容。聊完之后武丁发现,这人腹中的才学恐怕不下于甘盘,于是武丁问他姓甚名谁,他说他叫傅悦,武丁记住这个名字了,他决定即位之后一定要提拔任用他。
然而武丁即位之后才发现,他可以勉强任用甘盘,却绝对不能任用傅悦,因为甘盘还只是平民,而傅说却是罪犯,也就是奴隶(社会上最低微的身份)。其实武丁任用一个平民为官已经是破天荒了,如果他再任用一个奴隶为官,那岂不是要毁三观?所以武丁即位后最多只能任用甘盘,而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任用傅悦。原来有一个甘盘,武丁还能凑合着过,可是现在甘盘死了,武丁就不能“守寡”了,他必须再找一个伴,而他最中意的伴侣当然就是傅悦了。那么,如何才能让宗亲贵族和朝中臣工都同意自己任用傅悦,而又不至于制造出混乱呢?武丁想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你若想要促成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的人都趋之若鹜,那么不用你出手,这件事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水到渠成了。武丁知道,当年他的伯父盘庚迁殷的决策就是遭到了族人的一致反对的,然而当盘庚把族人最为信奉的鬼神搬出来之后,族人就一个个全都哑巴了。武丁决定向盘庚学习,也用族人的软肋鬼神来搞事情。
某日朝会上,武丁对大家说:“列位臣工,昨儿个寡人做了一个梦,梦见天神赐给了寡人一个叫傅悦圣人。天神说,寡人如能得到此人的辅佐,本朝将天下归心,万国来朝。”这话说完以后,众臣纷纷吵着要找傅说:“那还不赶紧的,赶紧把那叫傅悦的人给找过来啊。”随后,武丁跟他们说他在梦中见到的傅悦长得什么样,身高体重多少(大忽悠),然后让他们贴告示寻找。果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才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有人把傅悦从虞山拉到武丁的面前了。百官看到傅悦的长相真跟武丁梦里见到的一样,便纷纷祝贺武丁,并请求武丁立马给他封官(这群被蒙在鼓里的傻帽)。就这样,武丁终于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股肱之臣。
傅悦上台之后,他便着手帮助武丁对国家进行了一番兴利除弊的改革,改革的内容主要有那么几条:第一,初步建立三公制度,将部分政务由原来的一人独自受理改为现在的三人共同受理,从而将臣下过重的权力进行三权分立的瓦解处理,以加强王权对臣权控制力度;第二,废除任人唯亲的用人制度,换上更具生命力的任人唯才的用人制度,从而也将官吏任免权由贵族的手中转交到了国王的手中;第三,整肃官场溃烂之风,罢黜所有尸位素餐和贪污腐败的官吏,并为各个政府部门补充新的一批人才资源,以保证政府部门的高效运转;第四,修改或废除一些有失偏颇的酷刑,进一步完善国家的律令,使统治阶级的意志严明而权威;第五,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减轻赋税和徭役的力度,以确保百姓能够过上小康的生活,从而也抑制贵族集团的对社会财富的垄断和争夺;第六,把国家的经济中心转移到农业上,倾尽全力促进农业经济的发展。在新政推行的三十多年内,商王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此时的商王朝俨然已经如日中之太阳。一件事物的完成,必然要为另一件事物的出现提供条件;而当另一件事物出现之后,我们所要面临的也必将是另一条道路。商王朝的内部复兴完成之后,这就为他的对外扩张提供了先决条件;而当对外扩张的条件出现之后,商王国所要面临的便不再是原来改弦更张、革故鼎新的道路,而应该是另一条南征北战、马踏四方的道路了。
在商王朝的四周分布着众多的少数民族,其中的一些部族实力强大,而且经常侵犯或骚扰商王朝的边疆;还有一些部族,他们的活动范围与商王朝的直辖地区犬牙交错,因而对商王朝的统治安全构成了经常性的威胁。为了消除这些威胁,也更为了炫耀武力,开疆拓土,掠夺更多的人口和资源,武丁毅然发动了历时长久、跨地宽广、规模宏达的对外战争。武丁讨伐的对象非常之多,有邛方、鬼方、土方、羌方、亘方、御方、马方、印方、黎方、夷方、井方、祭方、大方、召方、豸方等几十个外族部落和地方政权,其中对邛方、鬼方、土方、羌方这四个外族部落,武丁下手最狠,打得最为猛烈。首先邛方部族,武丁对他的征讨次数是最多的,据统计共达三百多次。这种战争的频率之高,不要说放在夏商周三代,也不要说放在中国历史上,哪怕就是放在世界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这可以充分说明武丁对邛方部族的战争是极为激烈的。也正是在这样频繁战争的打击下,邛方部族才最终被商王朝给治得服服帖帖的了。再说土方部族,这是邛方部族的隔壁老王,他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这个土方部族可没少骚扰商王朝,他经常与邛方部族沆瀣一气入侵商王朝的边境,因而武丁对他也没客气,调动三千至五千人的军队,花了几十天的时间就把他给灭了。再说鬼方部族,这是西汉时期北方强大的游牧部族匈奴的祖先,武丁对他的战争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竟达整整三年之久。要知道,在经济承受能力十分脆弱的三代时期,三年的战争并不倾国倾城,但它却能让你倾家荡产。正因如此,才可见武丁对征伐鬼方所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之大;也因如此,强大的鬼方部族才抵挡不住商王朝的狂捶猛打,最后只得乖乖地向北方撤退。最后说羌方部族,这是商王朝最强劲的对手,所以武丁对他征讨的规模也是最大的,仅一次征讨就动用了一万三千人。要知道,在人口十分稀少的三代时期,五百人的军队算小军队,两千人的军队算中军队,八千人的军队算大军队,而一万三千人的军队,则要算超级大军队了。而且即便是在征伐邛方和土方部族的时候,武丁一次动用的军队最多也没有超过过五千人,从而羌方部族的实力之强大便可见一斑。但是,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更比一山高;能人背后有能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任尔东西南北风,没有实力都得疯,强大的羌方部族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比他更强大的商王朝的进攻。当然,邛方、鬼方、土方、羌方这四个部族,都还仅仅只是武丁手下败将中的冰山一角,几十甚至上百个部族的俯首称臣或荡然无存,才真正让商王朝西北部的疆域得到了空前的扩张,从而让商王朝的版图扩大了足足半倍之多。当时商王朝的势力所达之地,东起辽东和山东半岛,西至陕西和甘肃南部,南自长江和淮河流域,北抵内蒙古南部和河北北部,这远远要比夏朝时期的疆域大得多,也俨然是一个泱泱大国所该有的姿态。武丁的扩张不仅确定了商朝后期和周朝前期的基本版图,同时也促进了中原地区和周边各地区的经济交流与文化交流,这为中国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武丁倾尽他近六十年的心血,给商王朝来了一次系统性的大变革和大升级,终于让商王朝的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比成汤时期还要高的新高度,他在位的这五十九年时期是商王朝最为鼎盛的顶峰时期。公元前1192年,也就是古希腊特洛伊战争开始的第二年,商王朝的第二十二任国王、中国早期的一代英君商王武丁离开人世,他的儿子祖庚和祖甲接下了他留下来的繁荣盛世。
[祖庚档案]
姓名:子跃
祭名:祖庚
职业:商朝第23任国王
生卒:前××—前1180
在位:前1191—前1180 12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武丁
弟弟:商王祖甲
侄子:商王廪辛 商王庚丁
[祖甲档案]
姓名:子载
祭名:祖甲
庙号:世宗
职业:商朝第24任国王
生卒:前××—前1160
在位:前1180—前1160 21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武丁
哥哥:商王祖庚
儿子:商王廪辛 商王庚丁
祖庚、祖甲哥俩都是“斯文人”,他们两个在位的时候并没有搞出任何事情,所以他们兄弟在位的这三十三年里,商王朝以一种安宁稳定的状态静默地发展着,就像一个女人在暗夜中静默地照着镜子。公元前1160年,商王朝的第二十四任国王祖甲去世,他的两个儿子廪辛和庚丁先后即位。
[廪辛档案]
姓名:廪辛
祭名:子先
职业:商朝第25任国王
生卒:前××—前1156
在位:前1159—前1156 4年
都城:殷都
伯父:商王祖庚
爸爸:商王祖甲
弟弟:商王庚丁
侄子:商王武乙
[庚丁档案]
姓名:子嚣
祭名:庚丁
职业:商朝第26任国王
生卒:前××—前1147
在位:前1155—前1147 9年
都城:殷都
伯父:商王祖庚
爸爸:商王祖甲
哥哥:商王廪辛
儿子:商王武乙
廪辛和庚丁的统治与他们的伯父和爸爸的统治较为相似,都属于潜水型统治。所不同的是,廪辛和庚丁的在位时间分别为四年和九年,而他们的伯父和爸爸的在位时间则分别为十二年和二十一年,相比之下,廪辛和庚丁的活跃时间要稍微短一点。庚丁死后,他的儿子武乙即位。
[武乙档案]
姓名:子瞿
祭名:武乙
职业:商朝第27任国王
生卒:前××—前1113
在位:前1146—前1113 34年
都城:殷都
伯父:商王廪辛
爸爸:商王庚丁
儿子:商王文丁
周人部族酋长的世系是:姬弃—姬不窋—姬鞠……姬刘—姬庆节—姬皇仆—姬差弗—姬毁隃—姬非—姬高圉—姬亚圉—姬类—姬亶父—姬历—姬昌—姬发。姬弃,就是与姒禹、子契、嬴伯益同时代的那个姬弃,与子契和伯益一样,他也是因为辅佐姒禹治理水患和操持农事有功,最后才作为功臣被封为了中原西部姬姓周部族的酋长。与商部族一样,周部族最开始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喽啰,然而自姬刘之后,周部族便走上了一条闷声发大财的道路。
在夏代后期,也就是第十五任夏王到第十八任夏王的这七十多年间,夏王朝的统治力量逐渐削弱,西北黄土高原上的游牧部族不断南下侵扰,渭水以北平原的农业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周人部族的居住地邰地(陕西武功)也因此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影响。为了生存,也为了咸鱼翻身,姬刘打算转移阵地。这块新的地方要求,既要有肥美广大的平原,又要有奔流不息的水源,还要有朝天向阳的高岗,更要有适合建筑城邑的高地。城邑的建筑是必须要靠近河流或小溪的,因为农业的生产和人民的生活都必须要有充分的水源供应,但同时又必须防备大洪水所带来的破坏和损害。经过一番勘察之后,姬刘看中了渭河以南的豳地(陕西彬县),这块地基本符合上述的条件,所以他决定带领族人迁移到这里生活。不过没那么容易,古代早期社会虽然地广人稀,但是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土地管辖范围,其他部落的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不能用和平取得的东西,就用拳头来取。”希特勒的这句话在姬刘的身上得到了实践。经过几年的粮食与武器的准备后,姬刘率领着本族人民来到豳地,跟土匪一样把当地的人民给赶跑了。在豳地定居下来后,姬刘带领着全族人民身执耒臿,修筑水利,开垦荒芜,种植庄稼,建造房屋,划田纳税,按粮缴贡;经过十几年的栉风沐雨、筚路蓝缕,豳地人民的小日子过得一天更比一天好;而在豳地殷富之后,周边其他地区的人民也被吸引前来,于是豳地便像汇聚百川的大海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繁荣。
过了四百多年,到了商朝的第二十七任国王时期,也就是姬刘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姬亶父的时候,周人部族已经是富得流油了。然而财大气粗者向来招人眼红,富裕的周人就招来了西北戎狄部族的打抢。西北戎狄等少数民族都是一些发展得比较落后的游牧部族,他们的生产力比较低下,生活资源不够用,因而他们就倚仗着自己逃跑功夫厉害的优势经常打劫中原的一些部落。周人部族是深受其害者之一,他被这些苍蝇一样的人渣给骚扰得很难过。“行,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姬亶父决定再次转移阵地。在千寻百探之下,姬亶父终于在岐山脚下(陕西岐山)找到了一块桃源之地(此地后称“岐周”),此处土地平旷,草木茂盛,依山傍水,气候温和,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且土壤膏腴,河道交叉,灌溉便利,物产丰富,简直就是为农业立足的周人量身而打造的。姬亶父对此地一见钟情,所以大约在公元前1141年,他想都没想就带着族人来到这里,过上“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日子了。自周人迁移到岐周之后,他们的发展就进入了另一个新的阶段。
当周人的实力在得到了进一步增长的时候,他们的欲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膨胀,在周人部族日益强大的背景之下,姬亶父有了一个非分之想:像成汤代夏那样自己来替代商王朝。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姬亶父这个上进的想法,拿破仑是要给它点赞的。但是,作为一个霸主,商王国能是吃干饭的吗?尽管周部族有所强大,但他比之商部族还是要嫩不少的,要凭借他的一己之力骤然吃掉一个诺大的商王朝,也更是不可想象的。那么,姬亶父该怎么办呢?一句话,当初商部族是怎么灭掉夏部族的,今天周部族就怎么灭掉商部族。四百多年前,商部族能够灭掉夏部族,靠的并不是商部族一族的力量,而是一个以商部族为首的整个部落联盟的集体力量。所以姬亶父意识到,要想灭掉夏部族并代之成为新的天下共主,首先就要拉帮结派,建立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抗夏联盟”集团,然后再以盟主的身份东征西讨,逐个剪除商族的羽翼并顺手扩张自己的势力,进而陈兵殷都与商王抗衡。
姬亶父死后,他的儿子姬历秉承了他的意志,继续拢络天下各个部族,并逐步消灭附属于商王朝的势力。姬历的计划进行得比较隐秘,而且为了遮掩自己的不臣之心,他还使足了劲儿向商王武乙献媚,把武乙蒙在鼓里忽悠。这武乙也是个混头混脑的家伙,他非但没有察觉到姬亶父的异常举动,反而还给他划了一块三十里大小的地盘,并授予他仅商王才有的随意征伐其他部族的特权。你说这武乙该说他什么好,这不是拿刀给别人让别人来捅自己吗?蠢的见过,这么蠢的,真没见过。成汤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他的后代中出了这么个二愣,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气活过来。由于武乙的放纵,姬历的造反计划进行得如阪上走丸,非常顺利。公元前1113年,在位三十四年的武乙去世(被雷劈死的),他的儿子文丁即位。
[文丁档案]
姓名:子托
祭名:文丁
职业:商朝第28任国王
生卒:前××—前1102
在位:前1112—前1102 11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武乙
儿子:商王子羡
这些年来,周部族凭借着商王室授予的“随意征伐”的特权肆意妄为,先后兼并程国、鬼方部族、余无部族、始呼部族、翳徒部族、义渠部族等几十个地方政权,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周部族军事扩张的迅猛势头,几乎快要架空商王国这个天下的共主了。而文丁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周部族的那些行动他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为了警醒周部族对自己的漠然无视,也更为了抑制他的大胆发展,他决定给他一个巴掌,让他明白自己作为一个臣下的身份,收敛自己僭越王权的举动。文丁的想法是好的,然而他的办法却是让人捉急的。在八百多年后的战国末期,具体时间为公元前227年,也就是西楚霸王项羽五岁的那一年,燕国的太子姬丹派遣刺客荆轲前去咸阳王宫刺杀秦王嬴政,以制止秦国对燕国的吞并。实际上,姬丹的这个馊主意非但没有延缓燕国的灭亡,反而加速了燕国的灭亡,因为这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更多麻烦的不必要的问题。与姬丹一样幼稚,文丁以为只要弄死了周人的首领姬历,就能起到震慑周人的效果,从而让他们安分下来。于是在公元前1102年,也就是商纣王三岁的那一年,某次姬历前来朝拜献媚,文丁当场就把姬历囚禁起来,然后一刀把他给做了。姬历死后,他的儿子姬昌即位,这就是后来的周文王。也就是在同年,文丁遭报应去世,他的儿子子羡即位。
[子羡档案]
姓名:子羡
职业:商朝第29任国王
生卒:前××—前1076
在位:前1101—前1076 26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文丁
弟弟:比干
儿子:商王子受
在长江、淮河、山东半岛一带的东夷各个族群,在武丁时期基本上全都被商王国给征服和削弱了,然而在武丁死后到文丁在位的这九十年的时间里,东夷的多个部族又死灰复燃,日渐发展壮大起来,并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商王国递交了挑战书。东夷诸个部族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今山东、江苏、安徽一带一直都是东夷的势力范围,所以东夷的卷土重来是商王朝面临的一次很严重的统治危机。公元前1099年,东夷中的昆夷部族突然鼓角齐鸣、浩浩荡荡地向商王国扑来,仓促之间子羡命将领南仲率军抵抗,好在有惊无险,商军勉强挡住了昆夷军队的进攻。为了再次将东夷镇住以稳固商王朝对东方地区的统治,子羡决定对大举进攻东夷。公元前1093年,子羡攻打岛夷、淮夷、孟方部族,仅仅只征服了孟方部族;公元前1092年,子羡继续发兵攻打人方、林方部族,一年后得胜而归。子羡的征讨获得了些许成功,然而东夷的势力却并没有遭到什么创伤。公元前1087年,东夷再次发起了一次猛烈的进攻,此次商夷战争的地区范围较广,规模也前几次宏大得多,结果以商军略微取胜结束。文丁杀姬历非但没有震慑到周人,反而还添加了他们对商王国仇恨,更加坚定了他们灭掉商王国的决心。而就在商王国与东夷交兵的这二十几年里,西方的周部族也正在积蓄力量,磨刀霍霍,为攻打商王国做着积极的准备。姬昌借着商王室授予的征伐特权,打着为商王国消灭叛国的旗号,先后吞并犬夷族、邘国、密须国、黎国、崇国等势力,并把虞国、芮国、楚国、孤竹国等势力收到自己的帐下,同时他还得到了伯夷、叔齐、太颠、闳夭、胶鬲、姜子牙、散宜生等贤良之才、辅弼重臣,这为后来的武王伐纣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公元前1076年,也就是周武王十一岁的那年,一生忙碌于征讨东夷的子羡去世,他的儿子子受即位。
[子受档案]
姓名:子受
谥称:商纣
职业:商朝第30任国王
生卒:前1105—前1046 61岁
在位:前1075—前1046 30年
都城:殷都
爸爸:商王子羡
叔叔:箕子 比干
兄弟:子启 子衍
老婆:妲己
儿子:武庚
商王朝的王位继承制度,是先兄终弟及,而后再父死子继;也就是说,商王有弟弟就要先把王位传给他的弟弟,没有弟弟就再传给他的儿子。子羡有两个弟弟箕子和比干,同时还他有三个儿子,老大是子启(即宋微子),老二是子受(即商纣王),老三是子衍(即宋微仲)。所以按照惯例,应当继承王位的是箕子,再不然就是比干,再再不然就是子启,而实在不应该是子受,然而真实的情况就是,继承王位的恰恰就是子受。子羡破例把王位“越级”传给子受,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因为子受实在是一个很优秀的王子,他文武兼备,大略雄才,比他的叔叔和哥哥都要杰出得多。当然,子羡是作为一个君主站在国家利益的角度来看待和处理这个问题的,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君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国家的利益而考虑。自私是一切生物的本性,也是推动大自然发展的原动力。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作为候选的王位继承人之一,箕子、比干、子启,他们不会去管新的商王会不会有利于国,而只会去管新的商王会不会有利于己;或者说,他们并不在乎新的商王有没有才干,而只在乎新的商王是不是自己。对于子羡最后在榻前做出的决定,箕子、比干、子启三人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和焦虑,而就在他们急得脑门都出汗了的时候,终于,现实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落选了。对于这样狗血的结果,作为比子受更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三人组,箕子、比干、子启他们的内心必然是很窝火也很不服气的。但是不服气也没办法,这是王命,你动个试试?不过,有些事不需要正面反抗,表面服从,背后搞鬼,这就够了。所以在商王室内部,就形成了以子受为首的和以箕子、比干、子启为首的两个对立的集团,这两个集团斗争的结果是子受胜出。最后箕子被囚禁,比干被挖心,子启则跟狗一样逃到反商的周部族那边去了。而后来箕子又痛改前非,脱胎换骨,于是子受便赦免了他,并恢复了他的职位和地位。
将反动派一网打尽后,子受听信老婆妲己之言,开始对国家内部一些落后的风俗和政令进行革除,措施主要有三条,一是推翻神权,二是解放奴隶,三是废除世卿世禄制。
第一,推翻神权。春秋末期吴国孙武的军事著作《孙子兵法》第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战争,是一个国家非常重大的事情,因为它直接决定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故而不能不被人重视。确实如此,不论是在古代,抑或是在现代,哪怕就是在将来,战争也从来都是一个国家最为重大的事情。然而在先秦时代,一个国家除了战争重要,还有一件事情与战争具有同等的重要性,那就是祭祀神灵。正如《左传·成公十三年》所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就是祭祀神灵;戎,就是战争军事(如投笔从戎、兵戎相见、戎马生涯)。由此可见,神灵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是非常崇高的,它甚至可以与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相比较。正因如此,自夏朝以来至今,历代夏王、商王都无不敬畏神灵,凡事都要请神灵来拿主意(占卜)。那么在这样一种浓厚的迷信风气之下,原本压根儿就不存在的神灵便享受到了自己所独有的一种权力——神权。神权是最高不可侵犯的权力,它凌驾于一切人权之上,就连君权也必须绝对服从于它,因为即便是人权中最高的君权,也是由神灵所授予的(君权神授)。这具体表现为,任何国家大事,人们都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来进行判断从而做出决定,君主亦不能乾纲独断,而必须通过占卜来问问神灵的意思,然后完全根据神灵的意思来操持办理;而一旦占卜的结果出来了,那么任何人(包括君主)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否则这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就要遭天谴。神权是古代没有科学背景下的科学产物,它类似于今天的科学一样主导着人们的思想。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神权无疑是愚昧的,是落后的,是阻碍人类社会发展的。因为国家大事都由占卜来决定,这岂非太过儿戏?倘若共产党通过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国事,那么我们中国还能走得长远吗?而且很多人神之间的中介,也就是替鬼神传达旨意的巫师,他们往往会钻营取巧,利用鬼神之意来操纵国家执政人员,取得一定的政治权力,从而成为国家的实际掌控者。正因如此,自武乙以后的商王都不太甘愿自己的权力旁落,而且他们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所以他们对鬼神早就已经产生强烈的不满和抵触了。但是鬼神毕竟是众人一致且已久的信仰,而且人们对鬼神的笃信远远要超过对君主的信仰,因此商王实在不好公开与鬼神决裂。而子受是个暴脾气,他实在是受够了什么狗屁鬼神了,所以等到他上台的时候,他一脚把鬼神踢开,从此再不祭祀鬼神,遇事也不靠占卜决定,让君权从此替代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神权(《武庚纪》便是以商王反神作为背景的)。子受反抗神灵,这无疑是一个促进社会进步的积极措施。但是,我们在得到一定利益的同时,也必然要为此而付出一定的代价。子受反神所得到的利益,是加强了君权,提高了政府决策的英明度,而他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他作为统治者的权威性和合法性因为失去了神灵的庇佑而产生了动摇。
第二,解放奴隶。作为一个成熟的奴隶制国家,商王朝早期对待奴隶是极其残酷的,奴隶主死亡要用奴隶来殉葬,祭祀神灵和祖宗要用奴隶来做祭品,建筑宫殿和宗庙也要用奴隶来奠基。在奴隶主眼中,奴隶只是会说话的工具,他们的价值几乎还不如牲畜的价值,所以他们可以被任意宰杀或活埋。河南殷墟的发掘表明,在商代晚期奴隶主阶级对奴隶阶级的残害是最为野蛮的。在商王室贵族的陵墓区中,我们可以看到数以千计的人殉,一座大墓内就有三百六十个奴隶被杀殉葬,而且被杀的奴隶多数不到二十岁,有的还只是儿童。商王建筑一座宫殿,一般先挖好基址,然后再将上百个儿童与狗一起埋入,以作为奠基祭品;而在立柱之前,也要埋入十几个奴隶以作为贡献;最后在安门之前,也得在门槛的前后左右再埋入一至三个奴隶,以作为冥界中手执盾牌的守卫者。另外在宗庙建成以后,还要再杀几百个奴隶,然后把他们和车马、牲畜一起埋在建筑物周围,以为死后的奴隶主服务。仅安阳发现的几个屠杀遗址中,被杀的奴隶就多达五千人以上。与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一样,子受在目睹了这些奴隶的悲惨遭遇后也很同情他们,所以他决定解放奴隶,从此不再允许奴隶主屠杀奴隶,就是抓来的俘虏形成的奴隶也不能杀害。对于被免杀的奴隶,子受一是让他们从事田间劳动,进行集体生产,二是让他们参加军队,用以补充兵源,履行征战和守土的责任。子受对奴隶的解放不但为国家的生产提供了更多的劳动力,同时还为国家的军队扩充了更多的来源,这无疑是社会发展的一大进步。1956年6月,郭沫若来到安阳殷墟考察的时候,他作了一首赞扬子受功绩的诗《访安阳殷墟》,其中就有那么几句:“洹水安阳名不虚,三千年前是帝都。雨中踏寻王裕口,殉葬惊看有众奴。殉者为男均少壮,少者年仅十三余。全躯二十骷髅五,纵横狼藉如羊猪。宝贝三堆难计数,十贝为朋不模糊。铜卣铜鼎铜戈兵,有丝成线粟已枯。此当尚在殷辛前,观此胜于读古书。勿谓殷辛太暴虐,奴隶解放实前驱。”
第三,废除世卿世禄制。子受刚即位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些奴隶主旧贵族,他们思想保守,因循守旧,不图进取,成天抱着那套老掉牙的祖宗法令和旧典刑礼不放,极力反对子受的习俗革新,成为社会进步的绊脚石。子受在实践中认识到,要想兴利除弊,富国强兵,就必须先提拔一批能力出众的、思想先进的新人来为他的革新路线服务,不然变革的阻力将是极大的。而贵族都是一堆老油条,他们当中根本没有新人,那么要选拔新人,就只能从下层的平民和奴隶当中选拔了。然而这是极其不容易的,至少绝对不比生孩子容易。自启废禅让以来,世袭制便从此代替禅让制而成为权位继承制度的官方制度了,所以在先秦时代,不论是政府官员的任免,还是部落酋长的选拔,抑或是国家首脑的交接,都必须一律严格根据世袭制度来进行,也就是老子死了儿子上,叔叔死了侄子上,哥哥死了弟弟上,总之得在前任家庭的内部选,而绝对不可能让外人来捡便宜。可见在等级森严的奴隶社会,命由天定,福贵在命,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即贵人家的孩子注定是贵人,而穷人家的孩子也注定是穷人,这便是武丁在任用身份低微的傅悦时感到极其为难的原因所在。像这样严格依照血缘关系来处理官员职位、分定社会等级的制度,便是我们平时所提到的“世卿世禄制”。应当认识到,世卿世禄制是一种没有生命力的制度,因为如果某些贵族子弟确有才干,那么让他袭承官位也算是得其所哉了,这倒还无可非议,甚至是值得鼓励的;而倘若某些贵族子弟不学无术,斗大字儿不识一个,像这样的草包还袭承官位,那岂不是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像这种空居官职、尸位素餐的毒瘤,必然会导致国家行政的低效与腐败。所以子受大胆决定,废除误国已久的世卿世禄制。如此一来,官吏的选拔准则便由血缘变为才能了,这无疑也是一个促进国家发展的积极措施。然而政府的岗位是有限的,也是守恒的,一批新人的上岗,必将导致另一批旧人的下岗。子受的这条措施,无疑是等于收回了原本贵族手中的铁饭碗,所以他立马成为众矢之的,遭到了旧贵族集团的集体反对。
一、推翻神权,二、解放奴隶,三、废除世卿世禄制,这是子受在商王朝内部做出的革新措施。在解决了内部事务之后,子受开始着手处理外部事务,商王朝外部的威胁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东边的夷人部族,另一个是西边的周人部族,那么先打哪个呢?先打东夷。先打东夷的决定并不是抓阄抓出来的,也不是猜拳猜出来的,而是某些政治原因所导致的。第一,东夷对商王朝的骚扰和侵犯较之周人对商王朝的骚扰和侵犯更为频繁,自子受的爷爷武乙在位以来,商王朝便深受其害;第二,东夷的实力较之周人的实力也更为强大,倘若商王朝在攻打周人的时候遭到东夷的背后偷袭,那么情况就极为不妙了;第三,在商代后期中原的气候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寒冷干旱的时期,中原内陆地区严重缺盐,而东夷所在的东南地区靠海,拥有丰富的盐资源,这是商王朝必须争夺的对象。鉴于这三个方面的原因,子受才决定首先发动对东夷的战争。子受对东夷的战争,投入的兵力很多,可达二十万之众;时间也很长,有将近十几年之久;战果也非常可观,其时商王朝的领土扩张到了今山东、安徽、江苏、浙江、福建一带。不过东夷的地盘实在太大,为了彻底镇压住这一带,防止他们的死灰复燃,子受决定把大股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而没有班回殷都。而就在商王朝把大股的军队驻扎在东夷地区的时候,周部族决定乘此时机攻打商王朝。当然,这一点子受不会考虑不到,也不可能考虑不到。尽管子受对东夷的“投资”非常之大,但为了防止在攻打东夷的时候周部族搞背后偷袭,绝对保证国都的安全,子受仍然在殷都留了十七万军队。
公元前1462年,周武王姬发在孟津(河南孟津)举行了大规模的阅兵仪式,前来会盟的诸侯多达八百多个(史称“孟津观兵”)。第三年(前1460)的1月26日,姬发率领着周人部族和其他部族组成的五万伐商联军,朝着殷都浩浩荡荡地开来。得知姬发率兵前来进犯后,子受立即调集十七万军队前去平叛。同年2月27日的清晨,两军在殷都七十多里外的牧野(河南新乡)相遇。五万对十七万,这仗还用打吗?其实姬发并不是不知道殷都还留有十七万军队,他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商军的对手,这些都是箕子偷偷溜过去告诉他的。既然姬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他为什么还敢前来送死呢?无可畏惧,必有所恃。其实以箕子为代表的一批贵族,他们因为不满于子受的改革,所以决定借助外部的力量来推翻子受,也就是说,商朝这边出“商奸”了。商奸与周人已经约定好,在两军对垒之时里应外合推翻子受,所以姬发才敢以区区五万之兵挑战子受的十七万之兵。列宁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一点大该是子受没能想到的。所以在牧野交战的时候,箕子等一批贵族所率的士兵立马调转矛头对向子受,五万对十七万立马变成十四万对八万,本来子受压倒性的优势立马变成毁灭性的劣势。商周牧野之战从早上打到晚上,进行得非常惨烈,最后的结果是子受失败,周人与商奸获胜。子受虽然败了,但是他的实力却还没有全部丧失,他留在东夷的军队仍然还有二十多万之多;如果他暂避锋芒,逃到东夷调兵回援,周人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子受跟项羽一样,太要面子了,他宁死也不愿当丢人现眼的逃跑者,于是最后登上鹿台摘星楼自焚而死。至此,商人对华夏长达五百五十四年的统治消失在摘星楼的一片熊熊大火之中,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开创了政权革命的王朝商王朝宣告灭亡,取而代之的是中国最后一个奴隶制的王朝,也就是中国的历朝历代中最为重要的周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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