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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虹管》清风(十)01/10

《倒虹管》清风(十)01/10

作者: 萧敏lilili | 来源:发表于2019-06-25 23:55 被阅读0次

        舅舅一家是第二天早上一早走的,萧永宏象征性的挽留他们,但是舅舅一家是在是家里还有事情,便也象征性的推辞了,但是李晓英确实是想自己哥哥多在这里住几天,舅舅走的时候,李晓英实在没有忍住,便蹲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你也知道妈年纪大了,这次上来一个是我想你了,还有就是妈让我下来看看你过的咋样,现在看着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便也就放心了。”

        舅舅也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妹妹,看他的样子也是快要哭出来了,他蹲下来,拉着自己妹妹的手,一直说着安慰妹妹的话,萧敏则躲在柱头后面,昨晚上他还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今天早上听说他们一家人要走,便有些慌了,他现在心里只是在想,是不是昨天自己没有把新弟弟照顾好,所以他们今天就要走了。萧敏越想越气馁,也就干脆步上前,就躲在柱子后面了。

        “那你回去给妈说,就说我在这边过的很好,叫她不要担心。”

        李晓英还在哭,本来白皙的脸涨的绯红,但还是在自己哥哥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放心嘛,你一个人嫁这么远,都担心你,现在看着你好,我们也就不担心了嘛。”

        舅舅一家人最后还是走了,和来的时候一样,萧永宏把嫂子和两个小孩先送到梁上去等车,然后李晓英和自己哥哥走路到梁上大路去。走的时候舅舅还特意给萧敏大了招呼,说以后一家人到他家去玩,萧敏扭捏的点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特别是自己昨天才认识的新弟弟。连母亲让他叫一声舅舅舅娘,当做送行,他也只是躲在柱子后面,低着头反复拨弄着自己的衣角。

        李晓英哥哥走后,几天里她都有些心情烦闷,这更加让萧敏不敢多说话,但过了几天便又和以前一样了。这件事情给萧敏留下来很深刻的印象,他在心里其实已经有些讨厌舅舅一家人了。但是大一点过后,再回想起这些事情便只是觉得小时候真的很单纯,还有就是萧敏参加工作后,对于身边的女性朋友总说:好女不远嫁。

        天气实在是太干旱了,水田里的稻子已经有些枯黄,堰塘里的水栓已经拔了很多次了,但是还是不顶用。好的是水渠里面终于再次有水流过了,和刚开始插秧的时候一样大,站在旁边看着水渠里慢慢但是有力量的流过,竟然有一种浩浩荡荡的错觉。

        为了守水,萧永宏很多时候都是白天卖完米花糖,晚上很晚才扛着锄头回来,有时候吃完饭把第二天要拿到街上去买的米花糖做完以后,还要去秧田里看一看有没有人把水给短了。李晓英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和萧永宏上街卖米花糖了,反而是在家每天忙忙碌碌的收拾这件分家时留下来的老旧的屋子。

        萧敏倒是很高兴,他对于水渠里面的水把房屋前的堰塘再次灌满感到很是满意。他看见过比他大一点的别人喊幺鸡的父亲在堰塘泄水的时候,拿着竹笼接鱼的事情,房屋前的堰塘后房屋后面的堰塘不一样,房屋后面的堰塘有水栓,不过萧敏从来没有看见过,只是要放水的时候,会有人专门凭着记忆,找到水下木头水栓的位置,把木头拔出来以后,堰塘外面靠近田的一侧水沟里面就会有水出来,当然,上面的堰塘完全是靠积水的,下面的堰塘则主要是靠水渠里面放水。房屋前的堰塘也没有水栓,就是在靠近最下面的一侧有一个口子,水满的时候,自然就会从口子那里流出去,下面这是石板铺成的水沟,连沟壁都是整齐的石板垫着的,以便防止水漏出去。房屋前的堰塘连着水渠,水渠又是连着水库的,当然会有鱼,而且个头适中的鲫鱼很多,但绝大多数是当地叫的一种长条的肉翻条子。

        “走,老子今天带你钓鱼。”

        萧敏正叉着腰,一副所以然的样子站在堰塘边上,全然忘了有一次被鸡追着啄屁股的回忆,杨刚便来到他的旁边,笑嘻嘻的拍着他的屁股。

        “你有没得钓鱼的,你拿啥子钓嘛。”

        萧敏觉得刚才杨刚拍他屁股,是故意让他回想起那段丢人一路丢回家的记忆,便有些故意的看着杨刚大声埋汰他。

        “我会做钓鱼竿啊,我看见幺鸡老汉做过一次,没有多难的,就是需要几根针。”

        “有针你就会做了?”

        萧敏有些疑惑的看着杨刚,但是他却一直盯着灌满水的堰塘看。

        “是塞,骗你搞啥子嘛,我们再不做钓鱼竿钓鱼,鱼都被幺鸡老汉全部搞么得了。”

        杨刚之所以今天专门来给萧敏说做钓鱼竿的事情,实在是怕自己把家里的针拿了过后,自己奶奶又要叫骂个不停,于是就只有这样从侧面勾引一下萧敏,好让他从家里拿点针出来,反正在杨刚眼里,萧敏的父母都对他好得不得了。

        “你莫骗我哈,我倒是晓得我妈的针放在哪里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把钓鱼竿做出来哦。”

        萧敏有些着急了,他是真的怕幺鸡的爸爸把鱼全部弄完了,天热的时候,他看着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鱼,就想着要把他们都弄上来,哪知道杨刚还会做钓鱼竿,要是早知道了,他肯定早就把他母亲的针偷偷拿出来做钓鱼竿了。

        萧敏很顺利的找到了李晓英的针,他小心翼翼的把针线兜里的线圈上的针抽了下来,不过只抽了两根,他怕拿太多了被母亲给发现了。

        当他用玉米叶子小心的包裹着那两根针拿到杨刚面前的时候,杨刚早就准备好了砍刀,萧敏这才知道还要去后面砍鱼竿。水渠的另一边有一丛细小的竹子,当地叫的劲竹子,韧性很好,很适合做鱼竿。当他两走过水渠上的小石板桥的时候,萧敏看着下面厚厚的水,竟然有些害怕。

        “水渠里面有鱼,我看见过。”

        “我知道。”

        杨刚砍完竹子以后便又回到了他的家里。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坨白色的棉线,像是装粮食的袋子口子上的那种线。随后杨刚便来到他家的厨房里面,那个年代的农村还经常停电,所以家家户户都备有煤油灯。杨刚在灶的中间的小洞里面摸索了一会就摸出了一盒火柴,当时还叫的洋火,他点燃煤油灯后,便用铁钳子夹着细小的针在火上烤,萧敏是眼看着针由银白再变漆黑再烤红了的,烤红的针在昏暗的厨房里显得更加明亮。杨刚看针烤的差不多了,便夹紧钳子,把针尖的一头微微倾斜着放在案板上,然后便使劲的往下压,针总算是有了一些弧度,但是针已经变回了漆黑的样子,杨刚便马上又放到煤油灯上烤,反复几次后,一根缝衣针便有些钓鱼钩的样子。

        萧敏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在村里面叫波娃子的玩伴了,咋个啥子都会嘛。

        杨刚继续弄第二根针,也很顺利的搞成功了。刚好针后面有穿线的眼子,杨刚显示在线上面靠近末端的地方绑了一颗小螺冒,然后才把线放在嘴里抿了抿,用手顺尖,差不多可以穿过针眼子,便稳稳当当的穿了过去,萧敏真的是看直了眼。

        把线绑在鱼竿上,便做好了钓鱼竿,萧敏拿着手里那根属于自己的钓鱼竿很是喜欢,刚好一人一个,不过总感觉这钓鱼竿少了一样东西。两人在菜园子里挖了蚯蚓便一本正经的到堰塘边去准备钓鱼了。本来萧敏是想把蚯蚓弄死或者蒙晕了过后在穿到缝衣针做的鱼钩上的,但是杨刚却告诉他说,就是要活的才好钓。

        鱼竿不长不短,刚好够萧敏用了,其实主要是杨刚的线实在是太短了,所以不得不把竹子砍了一节。当他把鱼钩抛下去的时候才想起少了鱼鳔,不过看着杨刚是拿在手里的,萧敏也就学他就握在手里,这样一有鱼上钩就可以马上感觉到了,幸好水渠放水,堰塘里的水很满。

        太阳已经快要完全消失在模模糊糊的山后面了,但是他们两个还是一条都没有钓到,不过萧敏还是坚持了握着手里的鱼竿,累了的时候便坐在堰盖上的草地上,然后把鱼竿捅在自己屁股下面,但是又怕错过了鱼吃钓,便又握在手上。

        正当萧敏要收了鱼竿,明天再继续的时候,手上就传来一股微弱的拉扯的劲,断断续续了一会便有些加重了。

        “嘿,有了嘿,帮我一下喃。”

        萧敏止不住心里的兴奋,手上传来的力道不小,应该不是条小虾米,他不想放过苦等了一下午的成果,便慌了神的看着杨刚,希望他帮一下自己。杨刚也是在一下午消极的心理被萧敏的叫唤声给激起了斗志,便一本正经的让萧敏把鱼竿给他,随着杨刚直接把鱼竿相当于举了起来,一条涨水时特有的肉翻条子被拉扯了上来。

        萧敏止不住心里的高兴,杨刚也是很开心,心想要是自己做的鱼竿钓不起来一条鱼,那就在萧敏这里丢脸丢大勒。萧敏后来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为啥子一个没有倒钩的缝衣针做的鱼钩可以钓起一条鱼。

        有了这一条鱼,萧敏便高高兴兴的扛着他的那根钓鱼竿回家了,李晓英已经在做晚饭了,萧永宏还没有回来,可能是骑着摩托直接到水田里去放水了。李晓英看着儿子那么开心,便就把家里洗脚的塑料盆子放了些水,把他那条鱼养在里面,萧敏则一个劲的盯着他今天下午的战利品,深怕这条鱼跑咯。

        盆子一直放在外面,晚上萧永宏回家吃完饭以后,李晓英照样给萧敏洗澡,她看着儿子在澡盆里调皮的和她戏着水,心里不由来的有些伤感,儿子明年就可以读一年级了,卖米花糖真的赚不了多少钱啊。

        萧敏一身精光的被母亲抱到床上去后,完全忘记了外面的盆子里还有一条鱼,可能是今天动的太多的缘故,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晚上萧敏再次做了那个自己变成一只鸡,在纯粹的灰暗的海面漂浮着的梦,梦里的空气越来越实质化了,以至于嚼在嘴里都有些阻滞,四周都是冰冷的灰暗,萧敏被这熟悉但又记不清的梦吓醒了。

        已是夜深人静,外面虫子的叫声格外的刺耳,萧敏的哭声最终还是把萧永宏和李晓英给惊醒了。但无论怎么安慰,萧敏都不能驱散心里的恐惧,那是一种发至心灵深处的惧怕,但是萧敏又形容不出来。

        萧永宏想到今天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坝边上的盆子里的鱼,李晓英给他说了他才知道这是儿子今天钓回来的。他以为是儿子担心那条他钓回来的鱼,便关着膀子把萧敏抱在肩上到屋外面去了。

        月亮还在房子左边看得见的地方,地面上升腾起来的水雾蒙在了月亮上,使月亮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真实,但是农历十五前后的月亮还是把地面照的明亮,一眼就可以看见院坝盆子里的鱼,鱼儿静静的在盆子里不动,明晃晃的月光下的氛围竟然有些刺骨。

        “这鱼不是好好的嘛,我儿子不哭了哈,明天继续钓。”

        哪知道萧敏看着盆子里不怎么动的鱼哭的更加伤心了,哭的声音也加大了几分。萧永宏本来就有些烦躁,这几天又要一个人做生意,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到水田里守水,便不由的把院坝里有鱼的盆子一脚踢掉了。鱼儿没有了水,还是没有响动,原来早就已经死了。奇怪的是,萧敏也没有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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