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4岁的时候,父母外出做生意,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沉默寡言,索求甚少,内心却丝毫不知安分。时常逃课,把自己藏在家里一整天,面壁,倒立,从学校门口的小店租漫画书。空寂童年,于是他在脑子里养了个4岁的小孩陪伴,他给他起名叫Kacuca。他想让他变成一个孤独的小孩,叛逆,阴暗,邪恶,以求平衡。于是卡在尘土飞扬的童年里缓慢地成长,清瘦,高挑,眼底湖水一般清澈。卡穿一双破旧不堪永远不洗的帆布鞋,穿梭在网吧,游戏厅,开始赛单车,混酒吧,与高大的男生打架,鲜淋漓的伤口出现又迅速愈合,不听说教,罚站挨打都不动声色。他一边对卡的恶劣行径咬牙切齿,一边惊喜地发现,卡成功地长成了他想要他长成的样子。
他24岁,卡14岁。
卡变成了一个孤僻的少年。终日把自己关在始终拉紧窗帘的狭小空间,听歌或者发呆,打游戏通宵达旦,却见不得阳光。
他是一面镜子。
他终于担心卡。有一天,他问我:
一个14岁的小孩应该怎么样生活?
“谈恋爱。”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依然心事重重。最后,他弄了条苏牧陪卡。
苏牧已经很老,一只眼睛瞎了,却依然看得出它的悲伤眼神。卡在巷口看到它被几只凶神恶煞的野狗围攻,于是他用石头砸死了一只野狗,其余就都被吓散了。他盯着奄奄一息的老苏牧看了会儿,把它拖回家,帮它包扎好伤口。然后让它走。可是它却不肯走,仰起头看着他。于是卡把它关了起来。孤独是一种习惯,他不需要观众,可是有人天生冷静,有人兀自坚强。
然后,他25岁,卡15岁。他28,卡18。
苏牧执拗地陪着卡,就像卡执拗地陪着他,年复一年,如影随形。后来,老苏牧终于老到不能再陪着卡。烈日炎炎,在埋了它以后,卡背过身去很久。他看不见他的眼泪,只看到后背和肩膀剧烈地颤抖。然后,卡操起一把菜刀就出了门。他对他说,等下如果看到一个穿碎花长裙白色球鞋笑容甜美的女孩,就像她求婚。如果她不答应,就砍死她。
他踌躇,焦虑,整夜不睡。这是他养的小孩,却不受控制地成长,长到无药可救。他拉起我的衣领问我怎么办怎么办,我没用得丢下他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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