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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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刀口愈合的很好,我出院了。刚到农场,就见校长站在木桥上笑迷迷地冲着我乐。我莫明其妙地问他,"啥事呀您这么高兴?"他悄声抑仰顿挫耳语道,你不是想上前线吗?经我们提出建议,部里决定分配你们几个院校同志到北部湾前线。我高兴地扑向校长搂着他的脖子大喊"太棒了,谢谢您了。"校长也为我高兴,命我准备准备,三天后去湛江报到。
我怕夜长梦多,好事有变。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整理好那几件简单行装,准备乘晚上的轮船直赴湛江。
干校领导为我举办了辞行午餐。酒桌上,人们心情复杂各异,有为我高兴祝贺的,也有为前途难卜忧虑的。学员一批批走了,同甘共苦惯了的人们,眼瞅着各奔东西,酒桌上颇为凄凉。不知怎的,毛三儿出溜出溜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不吃不喝,我问它:“你怎么了?”小陈说,“怕让你走呗!”哦,牲灵啊,这就是灵性,不可思义的神奇的灵性。
餐后,我把背包和提袋放在木桥上,军人的背包是三横压两竖的打法,中间插着一双布鞋,我坐其上,哄着毛三儿,它四肢伸开,脑袋伏地吱吱叫个不停。“你看,耍赖不是?4岁了,是小伙子了,起来!起来咱们说话,好不好?”经我劝,毛三儿也觉趴着不好,收腿坐了起来,不吱吱叫了,盯着我喘着大气儿,我摸着它的大头,形同老妇絮叨着:“这多好啊,今后,从湛江来琶洲,一天就到,我会常来看你的。金毛儿,你千万不要咬人,碰到偷东西的人,叫唤两下吓走了就可以了,农场的人走光了,你再惹祸,可没人再替你玩命说情了。听懂了没?”它汪汪了两声。“我把手风琴交给小陈了,对金毛说:晚上他给你拉歌儿,早上喝的牛奶,有小陈给你倒。”毛三儿凑近我,轻柔地舔我的脸。手扶拖拉机发动了,马达卟卟地响着,上士催我快走,众人帮我把行李放到拖斗里,刚站立起来,毛三儿就扑了上来,前爪紧扣双肩上,热烘舌头拼命舔我的脸,死死不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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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泪水从它眼里淌下,狗还真的会哭吗?那水真的是热泪吗?我来不及细想了,毛三儿吱吱吱叫了起来,它是在哭,我心一紧,鼻子发酸,泪花模糊了双眼。众人强行抱走了毛三儿,把我推上了拖斗。
车走远了,毛三儿蹲坐在小木桥上,仰着圆圆的大头,像枪管前的准星一样,圆圆的,挥之难去黑色圆点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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