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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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爱书，不是因为“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乃是一种天生注定的缘分。

年少时家里穷，对书的渴望真如饿极的人期盼吃食一般。说来从前获得书的途径大抵有三种：幼儿园、自己买、向同学借。

妈妈在村里的幼儿园里做教师，那时村里的幼儿园和小学是由小学校长统一管理的。每次考试，全校的教师都要一起来帮忙监考、阅卷。教师的孩子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统一圏到幼儿园的小院子里自己玩耍。不管别人玩什么，我最喜欢翻看幼儿园柜子里的语言、科学这些课本以及为数不多的几本童话故事书。

抱一本书，坐在幼儿园院子角落里老得吱嘎作响的秋千上，头顶上歪脖子柳树垂下来的枝条随风轻轻飘动，不远处小伙伴们在爬网、钻洞，十分惬意。待到大人们忙完一声呼唤，小伙伴们作鸟兽散，我方依依不舍地把书还回去。

小学时代，我的主要看书来源就是幼儿园，也因此，我的小学生涯里，是极其喜爱考试的。

另外两条途径是在初中以后才有的。

初中是在镇上上学的，大家的条件都略好了些。每周爸爸会给我五块钱的零花钱，我通常不会用，五块钱时常能用一个月。学校门口有一个小小的书店，卖寥寥无几的小本《新华字典》、《学生优秀作文》和一些课课练之类的辅导书。攒很久的时间和钱，才舍得去买一本《学生优秀作文》之类的书，其他的书是没有地方买也不敢买的。

9初中住宿了，同学又多了很多，总有人会有那么一两本作文书以外的书。千方百计的借来，宿管阿姨熄灯后，自己打着手电筒，窝在被子里默默地看。偶尔在学校未看完，又接近还书给同学的时间了，便在周末回家时带回家偷偷摸摸看。

那时作文书以外的书是被父母严令禁止的，父母知道我的嗜好，所以写作业时，时常会过来查看。

他们有他们的张良计，我自有我的过墙梯。夹在作文书和作业本之间带回家的书，一到家就会塞到抽屉角落、柜子角落或是枕头、被子下面。眼观六路，父母俱在忙碌，才能拿出，放在最下面，上覆一本作文书，最上面再放上要写的作业。先写一阵作业，耳听八方，嗯，没有异常，遂偷偷掀开作文书，看一小段，然后继续写作业，如此反复。偶有看得入神，听到父母推门的声音为时已晚，敞开的作文书便起了掩护作用。

当然，也有失误之时。一觉睡醒，吃早饭间，妈妈晒被褥时，将我偷藏着的书抖落出来。少不了一顿好骂，并且责令立即归还。下次这个据点便不能再用了。

如此，从课本到作文选，从中外童话到中外神话，从成语故事到经典名著，从科幻小说到武侠小说……来者不拒，只要能拿到手，什么都看。

后来，到了大学里，学校有一整栋楼的图书馆。我如鱼得水，欢喜异常，挨个书架、挨个楼层的借阅。

最欣喜的是外出看到书摊、旧书店。那时兜里有了两三个钱，父母对我又没有了看书的限制，便有了底气细细研究良久，而后挑选一两本图书馆中没有的心仪之书，如获至宝地带回宿舍。新书则在扉页签上名，写上购书时间、地点。大多时候买回来的是旧书，旧书则先反复擦拭干净，补好破损之处，再放在书下压平书页后才书写购书时间、地点。

再后来，毕业了，兴起了电子书，我也不能免俗得买了电子书。虽然与纸质书相比，电子书确实是少了很多花费，也减少了书太多没有地方存放的烦恼。电子书有种种妙处，唯有一处不美，看电子书如同隔靴搔痒，有那么点意思，却又总觉得不够劲。还是更喜欢看纸质的书，遇到心头好，必须要买回来才能过瘾。

于夜晚寂静的小室中，一张小几，一杯清茶，一盏明灯，一卷在手，足矣。无需刻意，自在即可。待到夜深人倦之时，伴书而眠，梦里有一枕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