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让你们失望过。
没错,我贪玩,我很懒,我没毅力,我拖延症。你们一直担心着我,可每次,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
你们说我这是聪明。
你们终于放心放我一个人走了。我笑着跳着,我说我一定去最高的地方,做最厉害的事业,你们笑我不知羞,可还是朝我招招手就回家了。然后,我一个人,慢慢往前走。我妈说,你那么多坎都过来了,以后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你了。
直到我第一次挂科,是考驾照科二那次,我坐在教练的车上,我左转右转找不到一个角落可以偷偷哭。我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你们笑说,没考过?真的假的别骗我。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不可扭转的失败,你们很难相信,而我只是沉默。
后来我终于来到了一个此前与我毫无瓜葛的地方,一个人。你们没有问过,可我却一遍遍地跟你们讲,这里不错哎,好神奇我一点也不想家呢。你们有时候一笑而过,有时候说我没心没肺。
我也跟着笑,把自己都要骗过了。
直到热热闹闹的课间,我掏出手机,看见我那个刚满两岁笨得话都不会说的外甥在视频里叫我,周围太吵,我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和他有周围长辈的对他的引导逗弄,我只是看着他的口型,还有恬不知耻的笑容,看了四遍。同桌叫我的时候,我就像一个老阿姨,兴奋地拿着手机给她看那个视频,她随口应了一下,我又看了一遍。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后悔了。后悔非要学什么朋克,长途跋涉,来到这样一个八个小时高铁,二十个小时火车远的地方。
我妈说,我这就叫考出去了。我妈说她觉得我挺厉害的,我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和希望就是我了。我高中的班主任说我这么聪明以后路不会很窄,我姑姑说,从小就觉得我是个大学苗子。
可是当我听力课搞不懂老师和同学们的互动的时候,当我听别人谈论保送而尴尬失语的时候,当西安的天干燥的让我呼吸不畅的时候,当聊起葱姜大蒜同学难以置信的时候,当说起海鲜没有人听说过清蒸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家,就算是回到高中每天五点半起床早读,十点半晚自习下课,就算是回到周五公交车上挤的人汗流浃背喘不上气的时候,也好。
哪怕我再也不要什么最高的地方,最厉害的事业,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因为,其实我啊,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我一点也不聪明,甚至常常因为自己的愚蠢偷偷流泪。
我真的,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刀枪不入。我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毛毛躁躁的,张牙舞爪,只会吹牛装逼的姑娘。
我总是装得充满野心,装得不可一世,装得看破红尘。
这一次,对不起了,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是真的,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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