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015年10月15日上午 学校
校门口，绿荷推着自行车，有意拉了一下自己藕绿色的一步裙，理了一下刘海，听到歇斯底里的骂声：“你这个贱货，真不要脸。”
绿荷一惊，看向被骂的女人，居然是同事萧颦，赶紧把自行车停在边上，来到萧颦边上，问：“萧颦，怎么了？”
萧颦一句话都没有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你还有脸哭！”那个女人一个箭步上来，啪，一个巴掌打在了萧颦的脸上，萧颦跌坐在地上。
“你！”绿荷说出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到保安身边说：“保安师傅，你把这个女人带走，学校里怎么容许她这样胡作非为。”
保安轻声说：“我没有办法，你没看到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来多管闲事的，你也赶快去办公室吧！”
“你是保安，你为什么不管？”绿荷说，保安沉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绿荷没办法，来到那个野蛮的女人身边说：“大姐，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轮得到你来管吗？你算什么人？”
绿荷好脾气的说：“我是这里的老师，在学校里不该这样。于你于学校而言，形象不好。”
女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对学校形象不好，当然不好了，奸夫淫妇，这样的学校当然不好了。”
她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萧颦，轻柔的对她说：“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但是萧颦木然不动，绿荷把萧颦扶起来准备走。
“别想走！”女人来拦，绿荷走到她面前，对着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说：“你应该去怪你家老公。”
“要不是那个贱货，我家老公怎么会出去偷腥，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去找她那个狐狸精，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女人把矛头对准了绿荷。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绿荷面无表情的说。
女人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绿荷拿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递给她：“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样做你觉得有用吗？”
“没用，可是我能怎么办？”女人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是一个被背叛深深折磨的憔悴无助的女人，因为无助，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绿荷对萧颦轻柔的说：“你先走。”萧颦无语，顺从的离去。
“先起来，去洗手间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容颜，你会有办法的。”绿荷把她扶起来，带到洗手间：“让自己冷静一下，想清楚你是想要抓住老公还是放开老公的手。”
“我当然不想让他离开我。”
“那就自己去想办法，怎么去抓住他的心。”
“我没有办法了，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
森林狂想曲响起，绿荷匆匆说：“我要上课去了，天塌不下来的，你那么聪明能干，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再不行，去找心理医生，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让自己的情绪坏了大事，你若还爱丈夫，就该想到这样的闹剧只会把他往外推。”
二2015年10月 15日下午 臻爱心理诊所
女人把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来到了某个私立的心理诊所，她还不想去大医院的心理诊所，怕病历卡上留下印迹。
心理医生是个国字脸的男人，说话细声细气，兰花指翘起来，有点娘娘腔。
“..........................”她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很多，医生一直安静的听，直到她告一段落，医生说：“我发现你只是听别人说，自己并没有抓到过现行。”
女人：“真有那事的话，我还会来这里吗？我恐怕就在民政局了！”
医生：“好，那么说明你只是怀疑，或者说她们之间也许只是暧昧，还没有到实质性的一步，那么你今天来是很正确的做法。不过不管有没有婚外情，这件事情给你们的婚姻敲响了警钟，至少说明你不信任他。”
女人：“现在这个社会，即使我能信任他，我还能信任那些年轻女孩吗？看到一个一个有钱有权有地位的成熟男人就像大热天渴死了看到西瓜一样。”
医生虽然不认同她的话，但是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表情说：“如果真的有婚外情，一般来讲，由于荷尔蒙的作用相互吸引的爱情的周期是两年，你若不想离婚，那就容忍丈夫两年，相信两年之后他会回心转意。还有婚外情的发生一方面可能是男的花心，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你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你若不想离婚，那就要好好的经营你们的婚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很多在我这里做治疗的家庭，经过了婚外情之后，亲密关系反而和谐了很多，婚姻质量比以前好多了。”
“不可能的，怎么能忘掉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女人说，马上又改口：“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若没有，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可是若没有，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那里来的谣言？”
医生：“感情里没有对错，其实，输了这次又如何，你难道要耿耿于怀，把丈夫送给别人吗？”
“恩，是的，这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好丈夫，我怎么肯送给别人。”李夫人一下子有了战斗力。但是她马上又无助的哭着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啊？”
医生：“不要急，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到底是一个很系统的过程，很多方便的，你如果想要改善，一定是可以改善的，就看你有多少强烈的愿望了？”
女人：“我有很强烈的愿望，我想回到我们最开始的时候的婚姻。”
医生：“那你可以去看看戈特曼的书：《幸福婚姻七法则》这本书。”
女人：“我，我都几十年没看书了，不过，豁出去了，我去买，新华书店有吗？”
医生：“即使书店没有，网络上也有......”
女人：“我从来没有网上买过东西，不过我可以让我女儿买。”
出了诊所，女人算是平静下来了，她慢腾腾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绪万千，她特别感谢那个老师，还有那个医生，医生最后的话盘旋在她的脑海：心理学其实可以自学的，心理学是为了助人自助，我希望你在不久的将来能自己学着解决自己的问题，当然你如果需要，我永远在你身边。”
这么一次咨询，就花了李夫人八百大洋，早上的闹剧也算让她弄明白自己了，自己需要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安逸的物质生活都是他给的，连工作都是他安排的。自己一早发了神经一样的去学校闹腾，那时候怎么就不管不顾自己和他的脸面了呢？自己的行为像是小孩子一样了啊！这大概就是恐惧吧，也说明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失去他啊。即使让他净身出户，凭他的魅力，找个年轻女子也不是难事，而自己，年老色衰，离婚之后不可能再嫁，就只能是守着一堆物质作伴而已，关键是：那么多年，早已习惯，根本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孤单。
三2015年10月15日下午
一个上午就这样匆匆而过，在食堂吃好中饭，绿荷记挂着萧颦，于是去隔壁办公室找这个年轻的女孩，女孩身边有几个学生在问问题，她有条不紊的在讲解回答。
绿荷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了，她为什么这么淡定坚强，若是自己，经历早上的一幕，恐怕一整天都没法工作了，而她，倒是像没事一样，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转身要走。
“绿老师，您等一下。”然后听到她和学生柔声说：“今天就到这里，下次有问题继续来问，老师很开心的。”她起身来到绿老师身边：“绿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绿荷回避。
“绿老师，您下午有空吗？”
“下午倒是没课。”
“那我能买断你的下午吗？”绿荷看着这个会开玩笑的年轻女孩，露出了笑容：“你用什么买断我啊？”
“我请你喝咖啡。”
“我不能喝咖啡的。”
“那就喝茶。”
“好啊，不过4点钟我要来接我儿子的。”
“没问题。”于是两人向年级组长递交了临时假条，各自拿了手包走出校门。
“好好的天气啊！看到阳光我的心情就很好，绿老师，今天天气好，也有4个小时的时间，您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都可以的，最好能在户外。”
“恩，好的，那我们去“纯真年代”书吧。”
她们走在大路上，一路无语，绿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独自欣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午的车流还是比较少的，两旁的梧桐叶开始变黄了。
萧颦看看绿荷，看她的样子好像不要说话，于是也默默的走在她的身边，调皮的用脚踩着地上少有的几张梧桐的落叶。
“绿老师，快到了，从这里上去，有一段坡路，要爬一点山。书吧是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有室内也有室外，坐在那里能看到西湖，我想你会喜欢的。”
“嗯。”绿荷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太想爬山的，但是若现在提出来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慢慢的爬着。
萧颦看绿荷有些气喘，放慢了脚步。待到找了个室外的位置坐下，萧颦让绿荷点茶，她们点了最普通的一壶菊花茶。
“绿老师，你怕爬山吗？我看你刚才有些气喘。”绿荷看着这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心想，难怪老李会被她迷倒。
绿荷还不打算告诉她所有实情，于是有选择的说：“我的心脏不太好，所以不太能爬山。”
“噢。”萧颦单调的应了一声之后，喝了一口茶，然后陷入了沉默，她看了一眼绿荷，发现绿荷也正在看她，萧颦的眼眶湿了一下，好像遇到了妈妈，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诉说：
“绿老师，我在别人眼里是第三者，我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骂妖精，贱货，不要脸，甚至当众被人打耳光，然而我都默默承受，我想这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可是又有谁站在我的立场体会过我的无奈与苦衷。我也有愤怒，但是我的愤怒我知道我不该向那个女人发泄，于她，我是心有愧疚的，于是我就这样让她轻贱我，好减轻一点我的愧疚之情。”
绿荷脱口而出：“既然有歉疚为什么还要做第三者？”
萧颦微微笑了一下：“开始我是报复性出轨，我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绿老师，当我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全身心的投入到养育女儿的快乐中的时候，却体会到了背叛。那时候我天天失眠，脑海里永远是那一幕：一个女子打电话给我，说我丈夫爱上她了，她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让我退出。然后我夜夜和丈夫吵架，闹离婚，可是丈夫就是不肯离婚。我不想再说伤心的往事了，也怪自己懦弱，我想着孩子还小，虽然和丈夫一直吵吵闹闹，但是终究选择了原谅。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感情早已冷淡，我发现爱情太脆弱，容不得有一点瑕疵。女人一旦被背叛，我想再也做不到那么大度了，除非你不爱他，或者你太爱他。”
萧颦喝了一口菊花茶，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斑驳的树影：“绿老师，不好意思，让你听这么苦涩的故事，会不会影响你的心情？”
绿荷淡然一笑问：“你这样说自己的故事，不难过吗？”
萧颦：“伤疤被揭起，如果被揭起的多了，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变得麻木，会像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毫无痛感，我就属于这种状态了。”
绿荷和萧颦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喝着茶悠然的晒着太阳……
“绿老师，时间到了，你该去接儿子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们起身离开。
“萧颦，你以后叫我绿荷好了。”绿荷真诚的说。
“恩，绿老师，这个不太好，那我叫你绿姐，可不可以？”绿荷微微一笑，表示默许了。
“绿姐，谢谢你，今天。”
绿荷若有所思的说：“也许都是因为伴侣毫无立场的宽容才导致了对方出轨吧！萧颦，你既然叫我一声绿姐，我也劝你一句，要么选择和校长分手，要么各自离婚再谈恋爱。”
“绿姐，可是——”
绿荷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很难，无论选择哪一种方式都很难，分手不易，离婚更难。但是你们这样的关系你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但是——”
绿荷依然打断了她：“我知道会有理由，你甚至会用爱的名义来说辞，但我认为都是借口，你既然无法和别的女人分享你的丈夫，那你怎么可以去分享别人的丈夫？真正爱你的男人，有担当的男人不会让女人处于这样的境地。”
绿荷看着一言不发的萧颦，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小妹妹，你还年轻，要知道女人只有自立自爱才更可爱，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只有做出选择，才会有更好的感情等着你。”
“绿姐，那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吗？学校里的同事都不太理我的，我也不太主动和她们玩，我觉得她们肯定也觉得我不光彩。”
“萧颦，”绿荷放缓了语气，爱怜的说，“别想太多，也不是光彩不光彩的说法，你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更幸福，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还年轻啊！”
“恩，绿姐，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绿荷笑着说：“我和儿子就住在学校附近，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若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玩，我若有事，我会直接拒绝你，你不用多想。”
萧颦好开心的说：“绿姐，你真好，和你交朋友，好轻松啊！”
绿荷：“你也很好呢！大概我们是有缘分的。”
萧颦沐浴在同性友谊的快乐中，两人相视而笑。
四2015年10月15日 晚上 李校长家
李校长一进家门，就被枕头砸中了脑袋，接着是哭喊的声音：“你还回来干什么？”李校长不为所动，一如往常的脱下黑色皮鞋，穿上居家拖鞋。
看着家中窗明镜几，虽说不上豪华但是那么精致典雅的装修，在内心早就原谅了自己彪悍的夫人今天的所做所为。为这个家，她也算是付出了她的所有，而自己，的确对她不住。今天这一幕，自己想象了多少遍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行为上呢还是要表达自己的不原谅的，不然往后自己还怎么做人，她天天去闹不成。
“李慕荣，你回来干什么？”妻子怒气冲冲的出来质问。
“你问我回来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今天这样去学校算什么？你想怎么样？把我闹得身败名裂吗？这样你满意了吗?你这样的做法让别人看不起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校长夫人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呢？偷鸡摸狗很光荣吗？”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自己太过敏感了，乱怀疑人，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可是别人告诉我，看到你和那个骚货在一起。”
李校长皱了一下眉头，冷冷的说：“你不相信你自己的老公，你去相信别人好了。谁告诉你的？你又怎么知道是她？”
“你真的没有做对不起这个家的事吗？”
“没有。”
“如果有的话怎么办？”
“那就离婚，可以了吧！”
“好的，离婚之后你要净身出户。”
“你就想离婚，你老早就想离婚了。”李校长故意说。
“我没有想离婚，但是我也不是离不开你，不要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李校长看着妻子嘴硬，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是在乎他的，不然何苦去闹呢？直接离婚不就得了。同时也知道她说的话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正确性，谁又离不开谁呢？彼此还在一起，终究还有更多的现实的考量吧！
他来到妻子身边，抱着她，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你不要担心，真的，我爱你。晚上吃什么啊？”李夫人看到丈夫对自己还这么温柔，就开心了，心里想：“大概是自己冤枉他了吧！”
李校长接着说：“你不准再去学校闹了，你这样闹，我的校长职位会保不住的。”
“你不当校长倒好，就不会有不明不白的狐狸精来勾引你，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信口雌黄，你答不答应，你若再去闹，真的只能离婚了，我的女人不是这样做事情的。”
李夫人：“不去闹可以，你以后自己小心点，不然我就到教育局去告你，看你不当校长了还会有哪个狐狸精会来爱你？”
然后两人安静的吃饭，吃完饭，李夫人洗碗。李校长照例去办公室加班了。李夫人还满意自己的做法，今天的结果就是自己要的结果：让他明白，我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同时也要见好就收。
五2015年12月 31日 晚
李慕荣端着酒杯向每一桌教师敬酒，按惯例，今天学校开完迎新晚会之后聚餐。来到绿荷她们一桌，校长举杯：“来，我敬大家一杯，祝你们新年快乐安康！”
大家纷纷起来，绿荷能感觉到身边的萧颦的频率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好像有些紧张，而李却很平常的扫视了大家一圈，酒下肚，人就走了。
蓝凌忽然开起来玩笑：“阿白，你的白马王子走了！”
绿荷看向蓝凌口中的阿白，她扑闪着大眼睛没有回答。她们年级的组长，快退休的廖老师说：“蓝凌，别乱开玩笑。”
蓝凌：“阿白，没关系的吧！我们阿白现在长大了，经得起这点玩笑的吧！”
阿白：“是啊，我也要感谢你，蓝凌，是你告诉我校长有很多绯闻的，因为你的话让我回到现实，而不是沉迷在幻想中。不过，你不是也亲口告诉我你也喜欢他吗？”
蓝凌涨红了脸，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击：“傻丫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哪像你，真的那么傻，会去飞蛾扑火。”
阿白甩了一句：“世界上像你这样无聊的人太多了”然后起身走了。
萧颦轻声和绿荷讲：“绿姐，你去看看阿白，我去不合适。”
阿白来到空旷的马路上，空无一人，没有地方可以去，心乱如麻，恨蓝凌这个骚货，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更恨自己，自己为什么那么犯贱，不理她不就行了，就这么茫然无措的走着，泪水潸然而下。
直到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白，你随我来，我们坐一下。”
阿白跟着绿荷来到一个公交车站，两人坐在等车的位置上。阿白把头靠在绿荷身上说：“有时候开着车，悲伤和绝望突然涌上心头，泪水潸然而下。也仅此而已因为知道是死局，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用生活的活色生香来掩饰，让自己忘记还有这些事。绿老师，你来了快半年了，你一定听别人说起过我的事吧！”
绿荷：“没有啊，你有什么事？”
阿白：“绿老师，我有时候只能自己偷偷的哭，因为我谁也不能告诉，告诉谁呢？家人，怕她们为我担心，老公，呵呵呵，这种事能告诉他吗？告诉他，我爱上别人了！朋友吗？同学吗？我要顾忌老公的感受，也从来不说。我多么想靠在他的怀里，哭个痛快。或者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去找个肩膀哭一哭。可是我细数身边的人，尽无一个可以诉衷肠。绿老师，我，我曾经因为他而疯狂，那时候不懂，以为是生病了，被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是因为爱，我爱他，可是我还有家，所以在强烈的矛盾冲突中，我发疯了。很多人会发疯，像金庸笔下的欧阳锋，为了成为天下第一而发疯，慕容复，为了光复大燕而发疯。而我，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发疯。不过，好像女人都比较容易为情爱疯狂，不过，绿老师，我更可悲的是，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蓝凌说的，都是我一个人幻想出来的。绿老师，若彼此还没有家庭，我也许会大胆的去追求，可是我们现在不可能了，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或者有时候我想我大概是一条被困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小鱼，抬头仰望珠穆拉玛峰的雄姿，只看到白雪皑皑的顶。我在思念你，我无法触摸也无法感知你的世界，那里冷吗？那里美吗？但是冥冥之中却觉得我们是如此的相似，似乎曾经拥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感知。但是我知道珠穆朗玛峰曾经也是存在于海底的，天啊，也许我们曾经是在一起的吗？后来是因为地壳运动把我们分开了？你生活在了世界之峰而我成了海底之最的守护者。我们永远不能相遇了吗？她们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条小小的小鱼抗不过这世间的沧海桑田啊。你现在成了天珠，可是我还是海底的小鱼。”
绿荷默默的环着白桦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许此刻阿白把自己当成是校长了，也罢，这算一种移情吧！
六2016年1月1日 早上
学校迎新活动之后，李慕荣和萧颦去酒店开了房，妻子那边随便撒个谎就可以了，作为校长，这样的应酬不可避免。
两人赤身裸体的在被窝里，李虽然有些睡意，但是还是强撑着开口了：“小乖乖，我想我们该分手了。”
“好的。”萧简单的回答。
“你？”李慕荣很意外。
“我爱你，不想让你为难，你既然说出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妻子那边摆不平了吧！”
“对不起，小乖乖，我是不是很自私？我都只考虑了自己的事情，我想着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荣誉，自己的责任，而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没有，你能这样想，我已经很开心，这么多年，我从你这里得到爱的滋润。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家里的一切，在我受伤的时候，都是你在安慰我。”
李慕荣发了疯一样的亲着萧颦，她的乳房，她的私处，她的全部，亲过了正面，把她翻到背面。
而萧颦，没有回应，更没有像平时，还假装呻吟，她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任李把自己翻来覆去。
李慕荣看到萧这么无动于衷，越发激起了自己的斗志，不信我不能把你折腾到讨饶，所有的武艺都用了出来。萧终于还是拱起了身体，抱着李，大汗淋漓，酥软无力。
李把她轻轻地铺平在床上，萧幽幽的说：“我是你的，你要我死我就死，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李抱着萧，失声痛哭：“对不起，我不够勇敢，我没有勇气去对抗这个世界，我怕失去一切。”
萧反过来抱着他，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怪你。”
两人换了一个姿势，李在萧的怀里哭泣，一直到他沉沉睡去。萧颦看着熟睡中的他，早已经不再年轻了，头上已然有了白发，而自己，却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在爱。这还真的是个乖儿子，在外那么优秀，是一校之长，自己每次坐在报告厅听他的报告，都对他产生无限的崇拜。而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像儿子那么听话，自己想让他帮自己做点事，他总是有求必应，如今，他要离开自己了。萧当然很悲伤，绝望，可是这是一个早已预定的结局。
萧颦任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只是她再也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喊，再也不会闹腾，这些，早在丈夫第一次背叛自己的时候，她都用实践证明了的，没有用。
男人想要你的时候，你怎么闹，他都不会和你分手。他不想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对她温柔体贴，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离去。
那是一种绝情的动物，所以对于李的离去，萧颦有难过，但是还不至于奔溃，萧颦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路。
等李醒来，两人默默地穿好了衣服，萧颦说：“我们去吃点什么吧？”来到门口，下起了微雨，李默默地脱下衣服，挡在了两人的头上，萧颦抬头看他一眼，那眼里是无限的柔情蜜意，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需要享受。
因为下着雨的缘故，看到一个85度C，萧颦就跨了进去。
两人随意点了杯咖啡，坐下：李校长，接下来该怎么办？萧颦一直是这么叫李慕荣的，她一直崇拜着他的，虽然李也曾经想让她改口，但是她怎么都做不到，李也就乐意的接受了，毕竟能一直被崇拜，也不错啊！
“恩，我们就和原来一样啊，当作上下级关系啊！”李说。
萧颦此时的愤怒才开始涌起，你把我当什么啊？真的是抹布吗？想要就要，想离开就离开，真的从来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真他妈的是犯贱啊！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萧颦终于发现自己的眼光有多次了，怎么两次碰到的男人都是无良男人，世间还有没有用情专一的男人啊？哪些爱情小说里痴心不改的人还有吗？萧颦啊萧颦，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天真啊！
萧在肚子里把自己和李慕荣骂了一万遍之后终于听到李慕荣问：“那你说怎么办？”
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说：“李校长，我觉得你的办法很好，你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萧颦眼神动也不动的回答。
李慕荣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一个人茫然的走在细雨中，心中是无尽的悔恨啊！
真恨不得立马反悔：我们不分手。是啊，自己还爱着她，没有这么一个好的女子能接纳自己的一切了，在她那里，真的是温柔乡啊，就像唐明皇和杨贵妃那样啊！而且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啊？自己的妻子当众给她那么大的难堪，她在我面前提也没提。
可是想到现实的困难，老婆会肯离婚吗？她不会轻易放手的，女儿呢？关键是我若为她选择了放弃整个家庭，我自己的良心何在？妻子即使同意了，自己也要遭受良心的谴责的，毕竟自己的妻子没有做错过什么。若离婚，和她结婚，她的孩子怎么办？两个家庭的孩子在一起吗？以后怎么摆平？我还要重新去面对她的家人，自己的父母会同意吗？
想起这一大堆复杂的问题，李慕荣觉得离婚再娶，不是那么简单的。若自己真的和她结婚了，她还会出轨吗？会像给她现任的丈夫带绿帽子一样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吗？而且自己毕竟比她大了整整20年啊！
那么继续像原来那样？不可能了啊！老婆已经放出狠话了，而且既然连老婆都知道了，别人也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前途到底还要不要？
她那么坚强，比妻子坚强多了，她那么漂亮，比妻子漂亮多了，关键她还比妻子年轻，离开我，她依然会过的活色生香，也许依然会有别的男人爱上她。可是妻子呢？她强悍，霸道，弱智，离开我，没有人会娶她，她将最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我，而我却抛弃她，以后她将孤独终老，而我也将被人唾弃，会被人骂陈世美......
在反反复复的思虑中，李慕荣到家了。李夫人看到他一脸的晦气以及被雨淋湿的头发，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李慕荣一反常态，暴怒的吼：“你烦不烦啊！”
李夫人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就去衣柜找出一块干毛巾放到李慕荣的边上，自顾自的看电视去了。
李夫人经过心理咨询之后，认定了一个主意，既然自己还不想离婚，那就全然信任他，一如既往的像当初那么去爱他。
七2016年1月1日 晚
萧颦打了个电话给绿荷：“绿姐，我可以到你那里来吗？方不方便？想和你聊聊。”
当得到被允许的时候，萧颦直接打车到了绿荷家，绿荷无暇顾及她：“萧颦，你自己随意哦，我先要管孩子的功课呢，等我有空了我们再聊，好吗？”
“绿姐，我可以用浴室洗澡吗？我今天可以睡你家吗？”
绿荷看了一眼萧颦，觉得很奇怪，但是从脸色上判读不出她此时的情绪，只好说：“好的，我给你拿块毛巾，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新的内衣。”
“不用了，绿姐，真的不用了，你赶紧去管天天吧，我没事，真的。”
绿荷看了她一眼，回到儿子的房间，继续给他听写单词：“SING ENGLISH SONGS。”
“妈妈，谁啊？”儿子问。
“绿阿姨。”
“绿阿姨这么晚来找你，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呢！你不要管大人的事，来，听写单词。SING ENGLISH SONGS好了吗”
“好了。NEXT”
绿荷笑了：“画漫画”
萧颦站在淋浴器下面，看着镜子中那个依然玲珑依然凹凸有致的身体，唱起了歌：
我是一只小小小鸟，想要飞啊飞却怎么也飞不高啊，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寻找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唱着唱着，她蹲了下来，哭出了声。
等绿荷服侍好儿子上床，自己洗漱完毕，已经是十点了，来到看电视的萧颦身边，柔声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现在可以和你聊了。”
“绿姐，已经十点钟了，算了，你也累了，我们先睡吧。”
“好的，那你和老公说过了吗？今晚不回家。”
“他不管我的，我们是自由的。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阴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绿荷看着萧颦那么熟练的轻轻的背诵出了舒婷的《致橡树》，不仅对她刮目相看，轻轻的问了一句：“这样的爱情，你找到了吗?”
迟疑了一下马上补充：“你可以不回答的，可能是晚上了，感情特别丰富，她们说晚上是属于诗人和疯子的，现在的你是诗人，而我大概是疯子吧！”
萧颦哈哈大笑：“绿姐，你太幽默了。”
“萧颦，我家没有客房，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睡一张床，要么睡沙发。”
“绿姐，你让我选择，我当然选择和你睡一张床啊！你不知道，我若能一个人入睡，老早就选择离婚了。”
绿荷又找出一床被子，内心有一种感觉，这个萧颦，可能并不如她外表表现的那么坚强，可是谁又不是伪装的坚强呢？
而萧颦，看着绿荷消瘦的身体，两个不对称的乳房，欲言又止。
两人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萧终于轻声说：“绿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绝望和悲伤。明明那么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即使我知道，他爱我，可是我知道不可能，永远不可能。那是多么绝望啊！
绿荷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
萧继续：“那一年，我遭受丈夫背叛，他刚好调到我们学校，意气风发，我们就那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有过多少甜蜜啊！”
绿荷:“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萧：“一次学校拍集体照，我站在凳子上，下来的时候他向我伸出了手，我就那么自然的把手交给了他。”
“后来呢？”
“后来，后来和所有的恋爱都一样，出去集体活动的时候我们自然比较多的在一起，后来，后来集体活动时就开始迟到早退，再后来，你自己可以脑补了。他那时候40岁，说每个人的灵魂会被相似的灵魂吸引，而我就是他的另一半灵魂，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他老婆运气好，即使他选择了他妻子，我依然不怪他，他是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他若弃他妻子而选择我，我也于心不安。我们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我和他，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和雨水。他是太阳，我是雨水。他来，我不在。我来，他走了。”
绿荷：“你有问过他，他当初为什么选他老婆做妻子吗？”
萧：“这个不需要我问，他自己说的，年轻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荷尔蒙在起作用，不够成熟。不过，他始终没有说过他妻子的一句不好，总是说对不起她。他那时候刚到我们学校上任，这是一个逐渐老去腐朽的学校，很多教师不思进取，懒懒散散，关键是都是一批年龄比他大，教龄比他长的处于更年期的女教师。他的工作遇到了种种阻碍，不被接纳，不被认同，还处处不把他当校长，当面给他难堪。他不管不顾一切反对的声音，首先是把原有的领导班子换了一批，选择了一批年轻的，不反对自己的教师，同时从外地引进了一批“人才”，作为了自己的“亲信”。我一路陪他走来，从这个角度而言，我又比他妻子幸运，他妻子虽然为他生儿育女，可是真的不是他的灵魂伴侣。”
绿荷幽幽的说：“何为灵魂伴侣？还不是世间的痴男怨女的说辞！”
萧：“绿姐，你一定没有深刻的爱过，才会这样下结论。我爱过很多人，大学时谈过很多次恋爱，发现男人和男人真的不一样，他，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不然，你看，阿白这个小傻瓜，怎么也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绿荷：“你不觉得是他滥情吗？”
萧：“也许，但是除去这些道德的审判，单纯从一个简单的人来看，他是一个佼佼者。”
绿荷：“难道人品不算衡量一个人的一方面吗？你所说的，衡量的不就是动物的标准了吗？”
萧：“绿姐，我爱他，我不许你去诋毁我的爱人。”
绿荷：“我只是想让你爱也要爱的明白。”
萧：“为什么要有固定的婚姻，婚姻就是束缚，难道自由自在不好吗？爱了就在一起，不爱了分开。适合的在一起，不适合的分开。”
绿荷：“可是有些人爱的专一，有些人爱的泛滥啊！而李校长就是后者。”
萧：“即使他是像龙虾一下喜欢生活在肮脏的环境中的，我依然爱他。”
然后她们沉默，谁也不知道谁内心的想法。
八2016年1月4日
学校晨会
李慕荣环顾排着队伍的教师们，没发现萧的人影。烦躁不安，终究忍不住，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你怎么不来晨会？”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我打算去另外一个城市了，你想法办法保留我的教师岗位，只要我的工资卡里按时有工资打进去就可以了。”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真的，我知道你能做到，保留我的岗位，我想去另一个城市追逐自己儿时的梦想去了。”
“嗯，我会做到。你还会和我联系吗？”
“你也许会在我的作品中看到我们的故事。另外，你，你应该找个机会去看看绿荷老师的儿子。”
李慕荣内心咯噔一下。
放学 校门口
看到一个男孩老远的跑过来，看到他叫了一声：校长好！然后坐着绿荷的自行车离去。李慕荣看着她们母子的背影，迟迟没有收回他的目光。
“萧颦，绿老师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李发短信问。
“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要让我去看她的儿子？”
“我当时第一眼看到她的儿子，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晚上坚果咖啡馆
李慕荣：“把你约出来，儿子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吗？”
绿荷：“他去少年宫上兴趣班了，所以我给你的时间不多。”
李：“对不起，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绿荷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
李：“我当初离开C城，来到这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多事情，所以无暇顾及你。”
绿荷依然没有说话。
李：“你还在恨我吗？但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有时候连梦中都在向你道歉。”
绿荷嘲弄的问：“你向多少人道过歉？”
李：“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
绿荷：“你到底最爱谁？呵，我好傻，你当然最爱的是你自己。”
李伸过手去，盖住了绿荷握咖啡的手，但是又突然像触电一样的放开了。
绿荷：“嫌我的手粗糙了吗？”
李不知道如何作答，又吐出三个字：“对不起。你好瘦啊！”
绿荷：“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在我生命中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也许不会这么黯淡，我在人世时不能享受普通人的美好的生活，连灵魂也注定是孤苦无依了。”
李：“你为什么改名了，是上级部门直接把你调到我们学校的，调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绿荷：“你为什么到今天才来问我？”
李：“我，我不敢面对！”
绿荷：“我喜欢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可是自己却没有做到，我曾经以为是自己太轻浮，才会红杏出墙，于是收敛心性，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一心一意想把自己的愧疚弥补。非常巧的是，有一天，五年前吧，我和婆婆一家人在看电视，电视里刚好在播一个教育节目，有你。婆婆脱口而出，天天，你和这个校长很像啊！”
绿荷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我们家就永无宁日了，丈夫要求做亲子鉴定，然后，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回家的时候，总是醉醺醺的，对儿子也不好。同年，我体检，乳腺癌晚期。”
李慕荣坐到了绿荷的身边，绿荷像发了疯一样的敲打李，而李任由他打，木然无语。打完之后是哭，哭完之后无力地起身:“我要去接儿子了。”
李：“我和你一起去。”
绿荷：“你用什么身份去，校长去接学生下课吗？”
李目送绿荷走出咖啡馆的门。
九2016年2月7日 除夕夜 李慕荣家
三个人围着圆桌，女儿和她丈夫共同举杯：“祝爸爸妈妈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李慕荣：“真真，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家，我也放心了，今天有些事要和你们商量。”
真真：“爸爸！你说。”
李：“我想领养一个男孩。”
真真：“爸爸，我知道你是喜欢儿子。我接下来给你生一个大胖孙子就是了。”李夫人冷冷的说：“你的私生子吗？”
李慕荣：“我年轻的时候犯过错误，对不起你们，他妈妈已经住院了，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可是他妈妈把他托付给我了。”
李夫人：“没门，真真，若这个私生子一来，我们家的所有财产你将没份了。”
真真：“妈妈！不要讲了。”
李夫人：“既然你今天这样不要脸的都承认了，那么也行，我们离婚，你净身出户。”
李慕荣：“我会的，真真，照顾好你妈。”
李慕荣来到肿瘤医院
李慕荣拿着水果篮和一束花来到302病房，看到绿荷的床前陪着一个男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还有绿荷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儿子。病床上的绿荷闭着眼。
天天叫：“校长，救救我妈。”
李用手势做了嘘的声音，放好东西，端下身来轻声说：“你和姐姐陪在妈妈身边，有事叫医生或者叫爸爸，我和你爸爸出去一会。”
两个男人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
李：“阿芳怎么样？”
男子：“医生说她没有求生的欲望。”
李拿出一根利群的烟递给男子，两人抽了起来。
李：“对不起。”
男子：“我没有照顾好她。”
李：“天天我来抚养。”
男子喷出长长的一口烟：“本来不想这么便宜你，但是看在阿芳的面上，也行。”
李：“那你带着女儿回C城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好了。”
回到医院，男子和小女孩说：“阿荷，今天是除夕，我们回去陪奶奶。”
小女孩：“爸爸，我想陪妈妈，你回去好了，这里我会照顾。”
男子走了。
小女孩说：“叔叔，你随我来一下。”
李慕荣跟在这个酷似绿荷的小女孩身后，再次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小女孩：“叔叔，你和我弟弟长的很像。爸爸妈妈离婚了，我跟爸爸，弟弟跟妈妈，我爸爸再婚了。”
李：“新妈妈对你好吗？”
小女孩：“还好，但是对新弟弟更好。叔叔，妈妈不会好了的。”
李：“谁说的？”
小女孩：“医生和爸爸说的，我听到了。叔叔，弟弟在你们学校读书，以后你要多照顾他，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的。”
李红了眼眶：“你放心，我会照顾你妈妈和你弟弟，我收养他当儿子好不好？”
小女孩带着哭腔说：“谢谢你！”
李拥住了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
回到病房，绿荷醒来，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和老李。嘴动了动，老李拿出棉花棒蘸了点水润了润绿荷干涸的双唇，虚弱的说：老李。李慕荣把耳朵贴近：“老李，你带我回自己家，学校边上的那个。”
李：“还是医院里比较好，有医生。”
绿荷：“老李，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次，算我求你，我不想在医院，我”
李：“我打算和老婆离婚，让我来照顾你和天天，你会好起来的。”
绿荷：“天天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尽量妥善处理好一切，不要太伤了你妻子，女人都不容易。帮我办出院，然后买一些止痛的药回去就可以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明白，人生，从出生到死亡，就是兜了一个圈，从起点又回到原点，只是有些人画的圆大一些，圆一些，光滑一些，有些人的圆小一些，曲折一些。”
十2016年2月22日
民政局门口
李慕荣和前李夫人走到民政局门口，李夫人生硬的问：“今天是元宵节，不回去一起吃元宵了吗？”
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可以带我那个私生子吗？”
前李夫人：“不可以，你以为你净身出户就可以弥补这么多年对我的亏欠了吗？”
李：“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也把这么多年努力打拼的东西都留给你和真真了。”
前李夫人：“你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
李：“我虽然今年已经55岁，但是我还相信自己，凭借自己这些年的人脉和锻炼出来的能力，要重新开始不是不可能，你应该记得年轻的时候，我想下海经商的，但是你们和父母都劝我。现在你们什么都有了，房子，票子，真真也快给你生孙子了，我想重新来过，不做教育了。”
前李夫人：“那你今后住哪里?哪来的钱投资，怎么带孩子？”
李：“天天妈妈的那个小房子，我和天天可以住，他是男子汉，这么大了，上下学和兴趣班都已经可以自己去了。”
前李夫人：“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可以和我说。”
李:“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不再张牙舞爪了呀？”
前李夫人：“你还是不懂女人的心，爱着你才会失了分寸。”
李：“那你也不懂男人的心，我宁可你演戏，也希望你能尊重我，顾虑我的感受。也许婚后你若能像婚前那样温柔，也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前李夫人：“那么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往外推的！那么你能告诉我，到底婚后你和几个女人好过？从老家的那个阿芳到现在学校的一个狐狸精。若不是你心眼坏，一个也够了吧！”
李：“本不想和你说，但是今天就都说开了吧！那么多年，你给过我精神上的安慰吗？我一身疲惫的下班回家，想和你聊个天，你都没有时间，除了关心我的吃、穿，除了关心家里的卫生，除了关心真真，你关心过我吗？”
前李夫人:“那我不是忙吗？”
李：“忙，我不是和你说过多少遍？忙就请阿姨，我们家不缺那点钱。而且你空下来时宁愿看电视也不愿陪我。”
前李夫人：“我忙了一整天，就看会电视你都要说。反正现在好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我看不到你也眼不见心不烦。”说着向前面走去，李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前李夫人：“不用了，我自己会坐公交车，离开你不活了吗？”
番外
学校开学教工大会结束之后，白桦看到萧颦，追了上去：“萧颦，你回来上班了吗？”
萧：“是的。怎么没看到绿荷？”
白桦：“你随我来。”
墓地
“绿老师，萧颦来看你了。”
萧颦晃了晃身子，咽了一口口水，勉强问：“阿白，怎么回事？”
“萧颦，你走之后，发生很多事。你看今天开大会的不是李校长。”
“阿白，你和我慢慢说，我离开也才两年啊！”
“嗯，那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阿白，我们就坐这里吧，也许绿姐也想听我们聊聊。”
“嗯。”于是两人盘腿坐在了墓地前。
“你先和我讲绿姐的事。”
“绿老师是死于乳腺癌，然后听说她的儿子也是李校长的儿子，听说李校长辞职之后先去开了培训机构，做的很好，现在又在捣鼓房地产，也很不错。不过，萧颦，我已经不相信蓝凌的话了，她那时候说你和李校长，后来又说绿老师和李校长，还说李校长和很多女老师传绯闻。”
“阿白，你怎么看李校长？也有人传你和李校长有绯闻呢！”
“萧颦，我，我觉得李校长是一个能干的人，听说后来离婚了，带着绿老师的儿子一起生活。只是我还是不太懂，他每次开大会的时候，做报告的时候，总是那么正气，说要有担当什么的？还说要公平公正。可是事实上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阿白，人是复杂的，都有多面性。江河对你好吗？”
“萧颦，我们现在挺好的，我也知道了，人这一生，总归会有遗憾，会有磨难。虽然两个人，哦，不，三个人，还有我女儿，虽然成家了，很多时候没有一个人自由，可是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有了伴的路，不一定好走，但是因为有了伴，跌倒了就有人来扶。”
“阿白，怎么变得这么成熟啊？”
“萧颦，也许你会说我傻，但是这一切真的都是因为李校长。”
“和李校长又有什么相干？”
“因为他，我生病了，你知道的，那时候你和我说要珍惜枕边人。后来我也请了一年假，这一年里面，我写小说，学心理学，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回顾了一遍，算是理顺了和自己的关系。我做梦，有一回，我穿着古装，看到一个路人甲戴着草帽偷偷在看我，很像李校长，我想他只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也许前世在庙前求得不够多，不够真诚吧。萧颦，绿老师那时候问我，有没有爱过？我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我可以说了，我爱过，虽然我和我爱的人之间连手都没有牵过。但是萧颦，爱情的所有体验，我都有了。求而不得得体验在李校长这里体验了，爱情的甜蜜在江河这里体验了。”
“阿白，这就是劫。只是绿姐的劫难最深重！”
“萧颦，也许对于绿姐而言，这也是一种解脱。你呢？这两年在哪里？”
“我去北京学画画了。”
“那好啊！现在你是画家了吗？”
“开玩笑，还没成为画家，只是弥补遗憾而已，突然想回来，然后就回来了！”
“嗯，真好。”
“阅过那么多男人之后，发现其实也都差不多，女人只有做自己，把自己伺候舒坦了，才不会在爱里迷失自我。那时候男人是留还是离都不再重要了。”
“是的，做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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