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一个青年作家和导演胡迁自杀了。
“这一年,出了两本书,拍了一部艺术片,新写了一本书,总共拿了两万的版权稿费,电影一分钱没有,女朋友也跑了……蚂蚁微贷都还不上。”
这是胡迁前不久的微博,自嘲式的调侃。
我对这位青年作家知之甚少,但现在,看到那样的话,我居然也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生活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胡迁去世当天,好友@牧羊的水鬼发出讣告:
希望你们尊重他,不再造谣和抒情。
胡迁的讣告我很喜欢这句话:不再造谣和抒情,特别是“抒情”这样的字眼。
所以从文章开头,我就极力避免消费“自杀”这件事,不让这篇文章沦为抒情。我只想谈谈,这位青年作家自缢身亡,给我带来的思考。
刚才微博上有人提议:一人说一件美好的事情吧。底下几万评论整齐划一地都在说着两个字:没有。
这是一个流行丧文化的时代,似乎不发丧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年轻人。
但撇开那些为丧而丧的跟风者,的确有一大堆年轻人都活在平静的绝望里,不能自拔。
前段时间,我和远在海南的朋友通电话。
她是个敏感的姑娘,虽然本质上是个丧逼,但很少在现实生活里表露出来,大家能看到的多是她的笑脸。不是伪装,也不是保护色,没那么矫情。在她看来,生活也就那样,不必天天吊着脸给别人看。
凌晨,她躺在椰子树下的长椅上,吹着海风,笑着对我说生活真的好痛苦。
一个人待在最南面的海岛,旧知己散落天涯海角。身边同事都是一副乐观阳光的模样,没有人愿意拥抱她的痛苦,甚至会把这种痛苦曲解为年轻人的矫揉造作。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那些四下无人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把自己关在房间默默看书的假日,那些鼓起勇气去约会却发现对方不过如此的失望……
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筋疲力尽地挣扎着。
想过死吗?总在想。
但连人间的日子都熬不过,死了又能怎样呢?
所以,现在连崩溃都会带着笑。反正已经见惯不惯了,况且自嘲也许会让悲伤显得没那么沉重。
图/《人间失格》也许有人要说,这种不想活不过是说说而已。
那我来告诉你另一个故事。
M是我在大理做义工时遇到的朋友。家境优渥,大学时父母送他去澳门念书,一年生活费几十万,父母连眼睛眨都不眨。
但好景不长,M大三时,家人开始频繁进出赌城,几个月后,他开始收不到生活费,穷得连饭也吃不起。
父母在向他宣告破产以后,开始问他要钱,没钱就让他向朋友去借。紧接着,家庭破裂,反目成仇,所有那些只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统统在他身上应验。
命运捉弄起人的把戏,总让人无力。
前一秒还年轻得不可一世,后一秒就被生活砸得七零八落。
几乎没怎么经历过挫折,从小顺风顺水的M很快心态就崩了。“自杀”这样的念头不止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每一次逼债,每一场穷酸,每一个白眼,都把他往自杀的悬崖边多推一步。
也许是无意识地向生活求救,那年暑假,他去大理做了义工。
在我们这群人中,他不是最健谈的那个,但性格开朗,对我们很照顾。该聊天时聊天,该睡觉时睡觉。常常在青旅大厅和朋友打台球,笑得很开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一直以为M只是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直到两年后一次聊天,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着自己当年在悬崖边游走的心情,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缓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好好活着”。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笑着说“我还好”的人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图/《人间失格》针扎得有多疼,只有当事人知道。
大学时,我在新校区念书,周围是大学城。虽不能说是经常,但每个学期都会听到有学生自杀的消息。原因大都与学业有关——延期毕业、考试作弊被抓、科研压力大……
每场自杀过后,都会有这样的声音出来:
“太不负责了吧,他没想过自己的家人吗?”
“这点小事就自杀,也太软弱了吧?”
我承认,自己也曾事不关己地想过,何必呢?
直到后来,有位老师在谈到自杀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无论在你看来对方自杀的原因多么微不足道,对当时的他来说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永远不要指摘一个自杀的人,“生活这么美好,你为什么要自杀?”
就像你永远不能质问一个哮喘病人,“周围空气这么足,你怎么会呼吸困难?”
要知道,他人的痛苦是不可想象的,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罢了。
今天,我看到朋友发了这样一张照片:
如果你是回答者,我希望你像他们一样温暖可爱。
如果你是提问者,我希望你记得,我们每晚都会在这里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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