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吧
雪停了。天空微微泛白。马路上已经堆了一层一尺厚的雪，乔往回去的方向走，一边还在琢磨着刚才那场戏剧。
后面传来急匆匆的跑步声伴随着喘息声，随后是一喊声“嘿！”在清晨六点钟的街道格外响亮。
乔回过头，便看到杨伸出右手，冲他迷人一笑，“我叫杨。能赏脸一起喝杯酒吗？”
杨比他高了半个头。演出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套装，外面是敞开的卡其色的风衣，手里还拿着帽子，认真地对着乔碧绿色的眼睛。
乔惊讶地扬眉，与杨握手，“乔。乔.盖斯”
杨带着乔来到一间小酒吧。这间酒馆地处较偏僻，加上现在是凌晨六点钟，几乎没有多少人。室内很安静温暖，酒吧内播放着大卫鲍依的《黄金时代》。这位鬼才艺术家去世后，摇滚界一片叹息。
吧台的酒保正心不在焉地擦着酒杯，见杨推门进来，立即露出笑脸，展开双臂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后背。这个来自美国南部，热情爽朗的男人克莱夫是去年来到这里的，自己一个人开了个酒吧并兼做酒保。因为杨经常来光顾，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克莱夫有意打趣杨：“我的东亚小帅哥表演结束了? 还顺利吗？”
杨迷人地眨眼，说道，“一切顺利。这是我的朋友，乔。”
克莱夫爽快地说，“你和你朋友今天的酒我请了。”
杨笑着回过头来问乔喝什么，乔说：“加冰苏格兰。帮我谢你的朋友。”
杨笑了，对克莱夫说，“两杯加冰苏格兰。”
两人在靠窗的一张小桌坐下。杨注视着对面的乔。这个男人是好看的。金色的头发，安静沉着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深邃见不到底。同样令人赏心悦目的还有他那迷人的希腊鼻。
乔说：“维尔维斯德。你是荷兰人？”
杨说他在英国出生。不过父亲是荷兰人，母亲是中国人。
乔转动着手里的玻璃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声响。杨看人时喜欢直接看着对方的眼睛，乔的眼睛是蓝绿色的。杨接着说：“他们是在旅游时相遇的。伯明翰这座城市有太多美好的记忆。因此他们选择在这结婚、定居。”
乔说他正在戏剧学院学习舞台设计。杨听了，高兴地说：“这么说来，我们将来有机会合作。”
乔也笑了，一夜没睡他竟不感到疲倦，半杯苏格兰酒下肚后，他心情格外好。“你的演出很精彩。不过，说实话，”乔看到杨正饶有兴趣，便继续道，“我更喜欢舞台的设计。用灯光来割裂舞台，以此显示男女主角的破碎绝望的感情。你们的艺术总监很有才华。我喜欢简约化的舞美设计。戏剧应该反映‘赤裸的灵魂’。”
杨听完后，笑着说，“守旧派的那些老头要是听到，准会把眉头皱成苦瓜。”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认为你说得对。我也认为舞台应该先是实用主义的，再关注美感。”
乔讶异地看着杨，眼睛里盛满笑意，“遇到知己了。”
杨顿了顿，把剩下的苏格兰酒一饮而尽。“那么，乔，我可以跟你约会吗?”
杨眨了眨眼睛，说:“刚在在剧院里和你对视时，我就打定主意要约你出去了。”
乔想了想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看到杨一脸惊讶，他假意绷着脸，谴责道，“我上星期聚会时碰到你女朋友了。她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杨偏过头，右胳膊撑在桌子上，微微皱眉，好像在极力思考着。乔坐在对面，只看到他的侧脸，杨垂下的眼睫毛浓密纤长，清晨稀薄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他脸上打下阴影。
乔心里想，看来这位东亚小帅哥女朋友太多了，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个。
杨最后小心翼翼地征询道：“你是说莱俪吗？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伸手揉额前的黑发，样子颇为苦恼。“哎，你肯定不相信我。”
乔笑眯眯地拿下杨撑着头的右胳膊，说道，“其实我知道。”脸上带着恶作剧后得逞的笑容。
杨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生动的脸孔，竟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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