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岛屿和海洋

作者: 北小介 | 来源:发表于2022-10-26 20:13 被阅读0次

                       

    秋,深圳的美丽异木棉开放了,遂想起远方的岛,遂凝视近旁的海洋。

                                                  ——题记

    我好像从来没有写过深圳的秋季,直觉上,这个城市的夏天一直通往冬天。其实我错了,或者说我的皮肤不够敏锐,无法捕捉这转瞬即逝的深圳的秋——这一点嘴唇做得不错——干裂、顿涩、猩红,提醒着我,秋!秋!秋!

    秋,不就在这吗?

    清晨,凉风吹拂着,有夏日里在岛上的感觉。

    那是八月的东澳岛,距离珠海三十公里的一个小岛。从横琴码头出发,乘船半小时就可达到。去时海上下着雨,雨水打湿了窗,水滴急速地贴着玻璃坠落,模糊了海面上的航标。

    一艘巨轮出现在海平面上,庞大的集装箱堆码得整齐划一,海上的小风浪奈何它不得,望它许久,好像根本没有动。

    八月的雨让登岛时的我们感到了秋天的氛围,凉意侵袭着伞下的人,让本就有点湿的身体更多了一分瑟缩。在东澳岛小小的码头上站了好一会,雨下了,停了,太阳透出了四分之一的脸,拖着箱子,找入住的民宿去。

    民宿在一个小山坡上,东澳岛上的民宿就集中在码头两边的山坡上,晚上远看过去,像鸟挥动着一副光亮的翼。民宿异常简朴,简朴到只是适合睡觉,这也很好。

    放下行李,打听好路,做核酸去。计划着岛上待一天,第二天中午返深,返深需要48小时核酸,而我们马上就要变72小时了。在一个小岛上做核酸,也是一种很独特的体验。

    沿着山坡一路向上,岛上的植物葱茏茂密,有不少树倒下了,这是风的“杰作”。

    到了核酸点,是一个小屋,扫码排队,从陆地来岛上的人没有感觉到异样。核酸点是一个铁皮屋,在一颗巨大的松树下,在医护人员把棉签插入我喉管的时候,“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从脑海里迸出来,真贴切啊,这惹人怜爱又让人发笑的句子。

    棉签头在紫红色的液体里浸泡着,一支支试管犹如戴着红帽子的大不列颠士兵,等着漂洋过海而去——早晚各一班船,管登船比人还要守时。

    原路走回,直到码头,有三条线路可供选择。上了电瓶车,扫码买票,驰骋在蜿蜒的水泥路上,阳光下的海风不急不躁,舒适得让人困倦。

    辽阔的海出现了,人也振奋起来,这是海,壮阔无边界的中国南海。深蓝色的海水让天空逊色,翻滚涌动的白浪让心灵震颤,好久没看过这样纯洁且深邃的海了。

    一叶红色的孤舟飘荡在礁石之下,舟上的渔人哲学般地垂钓,让站在高处我的惊叹感动。

    “爸爸,有蚂蚱,捉蚂蚱!”

    公路旁是围栏,围栏边是一丛丛杂草,蚂蚱就栖息其中。踢踢草丛,飞出不少,原来,这些都是儿时的老朋友啊!

    一种是尖头蚂蚱,全身碧绿,我们小时叫它“空军”;一种是平头蚂蚱,身上灰绿交杂,我们小时叫它“陆军”。空军蚂蚱擅长飞行,陆军蚂蚱擅长跳跃,我和儿子娓娓道来,他听得入迷。

    “爸爸,给我抓一只。”

    本以为手到擒来,谁知道忘了达尔文的嘱托,这岛上的蚂蚱啊,被海风逼迫着,进化成了“超级空军”和“超级陆军”,飞得远,跳得高,适者才能在这岛上活下去。

    妻子提醒我把帽子摘下来,用帽子捕,这招果然有用。不一会,瓶子里就有了两只“空军”和一只“陆军”,一只“空军”个头还不小,儿子端着瓶子开心地摇晃。

    饱览山海,下探沙滩;换好泳衣,碧海逐浪。

    下到海里,才发现海水是碧绿的,尽管是夏天,依然有点浸人心脾的凉意。

    这片被浮漂围着的海空空寂寂,随便怎么游都不担心碰着人。放开了在海里扑腾,才发觉在海里游泳如此大气磅礴。

    用大气磅礴这词并不夸张,因为你感觉始终被一张庞大的手掌托举着,好似能“腾”地一下跃起,又好似永都不能脱开如来的掌心。海水的浮力支撑着你,海中的波浪晃荡着你,海里的各种盐分包裹着你,让你成为海的儿子,自然的一部分。在海里游泳似乎不会疲惫,在海里游泳似乎不会厌倦,在海里游泳似乎不会慌张,因为海就是你,你就是海。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一个叫张健的中国人选择一次次在海中横渡,因为他沉迷这种与海交融的感觉。我终于理解他为什么一身横肉依然能在海里纵横,因为海根本不在乎你那点重量,而你的身体在乎,身体的重量是你与海融合的资本。越庞大的生物,越适合生活在海里。

    一场暴雨中断了海中的搏击,躲到沙滩旁的凉棚下,脚底的沙粒感传递到小腿肚,让人有点痉挛的感觉。哦,原来海里游泳也是耗体力的,只是海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雨越下越大,天暗了,只得冲个澡,换上衣服准备乘车下去。

    东澳岛的路可以理解为两边高,中间低,港口在最低的位置,两侧是高耸的斜坡,沙滩要从斜坡下去。

    雨持续的下着,游人都躲在亭子里,身上多少有点湿、夜幕下,凉意又涌上来了。

    东澳岛上的两次遇雨,都让我有种秋的感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傍晚这场雨,更有点悲秋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搭上电瓶车下山,回到民宿热水冲洗,来到户外,空气清润,有海的味道。

    一条清蒸大泥猛,一盘通红的白灼海虾,一碟鲜鱿鱼炒丝瓜,外加一支冰冻啤酒,就是岛上最沉醉的夜。

    岛上各种颜色的灯都亮起来了,流光溢彩的世界。

    从岛上回到城市,仿佛从虫洞穿越而回,恍惚中有些木楞。

    回到深圳,进入深圳的秋天,我偶尔会在高处远眺大海,思考着从这片海,如何能飘到那座岛,那座已经存入相册的岛。

    现代人的记忆留在手机相册里,相册里的相片成为“云”,Cloud这个词,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深圳西部的海,只适合远观,特别适合在山上看。从夏到秋,我很多次在凤凰山和铁仔山上看海,珠江入海口的这片海波云诡谲。一座斜拉索桥在海面浮起又沉下,这是未来的枢纽——深中通道。

    海上明显的标志还有那一个个高压电塔,这些塔强大到能冲击五十公里外的你的视觉。我喜欢看这海上的塔,如此得整齐划一,没有个性,你永远分不清它们之间的区别,是的,没有生命的东西不需要个性,只需要立在那里,立住了,就可以。

    海在远处,但透过近处的景色看海,更多了一份风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是怎么看南山的?思来想去,是一种如今网红似的视角,就是把焦点聚在近处的菊花上,而南山,则虚化在焦外了。

    透过勒杜鹃,老红色的勒杜鹃,看深圳西部的海,海都带了一层老红色,这是花给的,想变换海的颜色,请聚焦另一种颜色的勒杜鹃。

    勒杜鹃的颜色和海的颜色一样,变幻莫测,因此深圳选勒杜鹃作为市花,也许并不是看重它四季常开,而是看重它的这种变化,而且无论如何变,花开着,都是一种昂扬姿态。

    深圳入秋,并不按照节气,今天是夏天,明天就是秋天,再正常不过了。十月的深圳,热上三天,又冷个两天,随机切换;深圳的一日,早晚刮凉风,中午晒日头,平平常常。在深圳的秋天,会穿衣很难,转换一下思路,一件短袖加一件外套,会脱衣不就行了吗?

    国庆假期第二日,驱车到深圳东部的海,热闹的沙鱼涌海滩,是深圳人的乐园。

    一个临海的小村,一条回环曲折的小路,一片不算宽阔的沙滩,无数往海里涌的人,这就是深圳假期的东部海岸。

    孩子在沙滩上玩,我还是到海里去,到深一点的地方去,游起来,再次感受与海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片海,算是深圳东部海岸线中较为干净的一片了。尽管人多,但海依旧蓝,蔚蓝,不同于东澳岛上的碧绿。在蔚蓝的海里舒展四肢,活力满满,速度明显快一些。

    深圳的秋天还可以在海中畅游,北国的海,这时已经“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了。

    入夜,打着手电从小村里逃离,堵在停车场半天出不来,好不容易转上了高速,窗开一条缝吹风,车内响着《孤勇者》的旋律。

    儿子指明要听“作业版”《孤勇者》,里面的老爸这样唱道:辅导作业像战场,你妈让你气够呛,今天我来辅导你,你最好识相,你也不必太紧张,最好把字写漂亮,要是写的不像样,后果自己想,写呀,看啥,我长得好看吗?还看,不写?是不是皮痒痒?你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写个作业能气坏我心脏!

    作为老爸的我,觉得这歌词简直绝了,直击内心,说出了老父亲的痛。

    而儿子的唱词里最后两句是“是谁说的最可乐的是童年?为什么却有写不完的作业?”

    这填词者可能也是一个陷入作业死循环的局中人,秋风沉醉的晚上,听听这戏谑的歌,忽然间释怀了。

    深圳的十月,深圳的秋,回望一座岛,眺望一片海,心绪宁静,文字散乱,正如这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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