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穿着一件不合身略小了点的碎花的裙子,手里的小狗脏兮兮的眼睛有点呆滞。听人说,她是个小白痴。
“妈妈……妈妈,别打别打妈妈!
”她只会说这一句话,伴着她极其惊恐的样子。

百年千年万年,谁不是一粒渺小尘埃,而她的世界永远都停止在那一夜。
她的妈妈手里举着菜刀砍向了正在疯狂暴打她的爸爸。她的爸爸是个酒鬼,又重男轻女。每次喝多了就开始发酒疯,用打孩子的方式发泄。而弟弟是男孩,是爸爸疼爱的那一个,她就成了那个出气筒。
他爸爸用皮带,用拳头,用鞋子,用各种东西,她甚至被吊着或是趴在地上,全打在身上,背上……爸爸还不让她叫喊哭闹,怕邻居人有听见。若是她哭喊,只会揍得更厉害了。
他从她小就打她,偶尔喝醉了打她到天天打她。她渐渐长大了些,可是她比起同龄人又矮又黑又瘦弱,完全不像六七岁的女孩子。妈妈每回回来护她,却换来母女俩一同挨揍。妈妈只好在每次她挨打后一边为她擦药治身体的伤,一边默默地流泪。
那一天,村长来家,说,“你们家孩子大了该去上学了。”
村长走后,妈妈和爸爸吵了起来。爸爸动了手,妈妈又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晚上,爸爸又醉醺醺回来了。她慌乱地躲在床上,蒙上被子。可是,他爸爸一把将她从床上扔在地上,用脚踹起来,越来越用力,越来越使劲……她忍不住疼痛,边呼喊着妈妈,边叫,“爸,好疼,别打,我不上学,我不上学了,我好疼,别打,爸,妈妈……”弟弟也闻声跑来了,呆呆地看着她挨打。
妈妈冲了过来,说,“你别打妞妞了,再打,我们离婚,妞妞跟我我们分开过!”爸爸眼睛红了,像充血的猛兽吃人的模样。
爸爸一巴掌过去,拍在她妈妈的脸上,顿时她妈妈的脸肿了起来。拳头若雨点狂暴冲向她妈妈,与她妈妈撕扯着。她妈妈怎么打得过她爸,她爸发疯似的用手揪住她妈妈的头发,嘴里念叨着,“你敢离婚,你就去死!”他爸将她妈妈的头不停地向墙上撞去,只听见墙壁咚咚咚的响声和女人痛苦愤怒的尖叫声。
后来,他爸爸打累了,终于停止了。他疲倦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去了。
沉重的打呼噜声传来,她的心才稍稍放下,身上的剧痛又让她难以忍受。
她轻轻地叫着,“妈妈,妈,”以为她妈妈又会如平时一样来到她身边。可是,良久,并没有。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身来,又跌倒了,她只得爬了出去,爬向妈妈的地方。
她看到妈妈衣裳破烂,披头散发,口鼻流血,坐在地上靠在堂屋墙角。
她爬了过去,慢慢地爬了过去,还没靠近她妈妈。她妈妈突然间望向她,肿胀的眼睛本已睁不开了,却发出异光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干涩地说“妞妞,你照顾好自己和你弟弟啊!记住了。一定记住了!”
那天晚上,她没睡着。
村长和警察来了。村民全都来了。
他们押走了她的妈妈。
他们说,她妈妈杀了她爸爸,用自家的菜刀,连砍了十三刀,有七八刀在脑瓜上,脑子浆都流出来了。鲜血染红了她的眼前一切,她想,她的眼睛从此也许都会是红的吧!
从那天后,她成了白痴。人们叫她小白痴。
2019.7.19文/北北创作
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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